一声,其后他还招来了一只腐骨鸟。
小厮已摸到了门闩,推了门闩后,小心翼翼开了门,屋外一串串高悬的大红灯笼俱亮着光,门敞开的一瞬,赤红的光便爬进了大堂里。
容离提着裙小心翼翼迈了出去,回头看那小厮掩了门,才问:镇西亭往哪儿走?
姑娘随我来。小厮躬着身道。
容离跟了过去,又听见华夙说:那腐骨鸟是苍冥城的东西,生来只能传一次信,在传了讯后便会化作污泥,且只听城中鬼物差遣,传讯之鬼多半是萝瑕。
华夙似在贴着容离耳朵说话,这和尚眉目间染了世俗之气,早就破了戒,他邀你去镇西亭,定不单是为了给你什么辟邪的东西。
那他是容离心一紧。
去看看便知。华夙淡声道。
镇西亭自然是在镇西,这一路黑灯瞎火,连狗也未见叫了,只脚步声和衣裳窸窣。
待到镇西,那搀着容离的婢女松开手,低声道:姑娘,你且在前边走,我等在后面看着。
在前边引路的小厮也停了下来,指着路道:沿着这街一路往前,有个六角凉亭。
容离颔首,夜里风大,她走起路来一步一晃,像是能被风吹跑。她抬起袖口掩着唇,轻咳了两声,问了一句突兀的话,三娘当真歇下了?
那婢女又闪躲了眸光,支支吾吾道:应当、应当是歇下了,方才路过三夫人门前时,奴婢瞧见屋里已经熄了灯。
容离轻叹了一声,声音弱弱地说:若是三娘在身边,我许还能更安心些。
婢女低着头没说话。
容离孤零零地走了过去,边走边咳,脚步虚浮。
华夙忽地开口:来人了。
容离停步微滞,轻着声问:那两个下人在跟我?
不是,你那三娘来了,走的另一条道,就隔着这一列屋舍。华夙不咸不淡道。
怀中黑猫一动不动,若非那双绿瞳偶尔转上一转,当真和假猫一样。
容离苍白的唇角一勾,倒是不惊讶,她早知蒙芫没有睡,故而才重复问了那婢女两次。蒙芫特地命人跟着她到镇西亭,又如何睡得着。
这容府三夫人,看来果真和那和尚认识,明明是相识的,却偏偏要装作不知,委实古怪。
走出巷口,眼看着还有百尺就到镇西亭了,容离身子一晃,这次并非站不稳,而是真的倒了下去。她像被抽了骨一般,身子软绵绵的,咚地倒在了地上。
她怀里的黑猫假模假样地挣了两下,伏在她手边动也不动,半晌才哀哀叫唤了一声。
容离眼是闭的,神志却格外清醒,分明是在装晕。她未摔疼,在倒地的那一瞬,似乎有一缕风将她托住了,这一摔,反倒跟枕了云雾一般,身下绵软。
耳边,华夙凉凉地轻嗤了一声,你是想将自己摔傻?
镇西亭里的和尚似是并未察觉,竟未起身,看身影分明还在直挺挺地坐着。
远处跟着的婢女和小厮忙不迭跑了过来,扶起容离左右张望。婢女着急唤道:大姑娘?
容离歪身倚着那婢女,双眼紧紧闭着,连点儿反应也不给。
婢女扶着她,朝镇西亭看了一眼,又转头对边上的小厮说:大姑娘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夫人还叫咱们看着姑娘进亭子的。
那小厮左右为难,咬咬牙干脆道:回去吧,大姑娘身子娇弱,若是又病起来,老爷定是要问起。
可、可三夫人婢女战战巍巍。
小厮叹了一声,也不知这和尚到底打的什么心眼,你可知三夫人私下是如何跟我说的?
如何?婢女小声问道。
她说小厮似是不愿开口,紧皱着眉头半晌才道:她、她让我看清楚容家大姑娘夜里是如何幽会和尚的。
婢女惊呼了一声,难以置信道:三夫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厮颔首,又朝镇西亭看了看,见那和尚依旧未动身,索性道:咱们将大姑娘带回去吧,姑娘可怜,大夫人去得早,老爷又不常在府中。
容离听得一清二楚,可她现下却不是十分想走,她想瞧瞧,她做了这么一场戏后,蒙芫会不会替她进这镇西亭。
小厮和婢女却已将她扶起,那婢女瘦瘦小小的,硬是背上了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回头路。
黑猫在小厮的手里,这小厮似乎是个怕猫的,浑身僵着,没敢往怀中揽。
容离伏在婢女的背上,水墨一样的眸子掀了起来,果真看见屋列另一侧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是蒙芫和她那贴身的婢女。
华夙幽幽盯了过去,轻嗤了一声,这便是你的主意?
待这小婢女背着容离走回原先的小巷里,藏在暗处的蒙芫才缓步走了出来,在路中央停了好一阵,似在踟蹰。
容离敛了眸子,动也不动。
婢女蓦地止步,小心翼翼开口:姑娘好些了么?
小厮闻声看去,低着声道:姑娘醒了?
婢女本想回头,可如何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