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惹不起的大鬼?
子觉道:如此来无影去无踪,当为大鬼。如今祁安百鬼出没,姑娘日后当心。
容离轻轻应了一声,心道这和尚果真知晓百鬼齐聚祁安一事,那昨日的大雾,他定也是清楚的,兴许也曾参与其中。
半个时辰后,吴襄镇落至眼底。过了桥便是镇口,街市上熙熙攘攘,似乎恰逢圩期。
入了镇口,便听见身侧熙来攘往的人俱在说方才进镇的一行人。
那几位似乎是从祁安城来的,我父君先前在祁安,见过那容家的三夫人。一妇人道。
为首那位难不成便是容家老爷?
可不就是容长亭么,看他神色匆匆,也不知遇了什么事,竟要将镇上的梢公都招了去。
还拿了不少木板和麻绳,带着人从西口出去了,似乎要上化乌山。
化乌山这几日未犯涝呀,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桥断了,先前我便觉得那桥不大稳固,怕是要断的。
呀,我前日还说要上化乌山祈福,幸好未去,否则福未祈到,还折了命!
两位夫人还在客栈里歇着,不知是何人被困在了山上。
容离吃力下马,把马背上的猫抱了下来,捏起一只袖口掩在唇前咳了两声,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心道,这不就巧了么。
她怀中黑猫立起身,碧绿的眸子冷漠地转了转,淡声问:你打算如何。
看来三娘四娘俱在此处,爹却是去化乌山找我了。容离未刻意压低声音,她朝远处张望,觅着容府的马车,气息幽微地说:小师父,我得先去同家人报个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3=
子觉下马牵行,姑娘家人俱在此地?
容离颔首,把马上的缰绳交到了他手上,小心疏远,连手指头都未碰着,应当是,旁人口中的容家老爷,便是我爹,只是他似乎出了镇,带人去化乌山找我了,若是寻不着,也不知他会不会回镇上。
寻不着,定是会回的。子觉拿了缰绳,似看不见这两匹马上的滚滚鬼气,既然姑娘已寻到家人,那便在此别过。
他好似没有半点想与容离结识的意思,仿佛未做过用指腹抹人手心的事。
容离抱着黑猫,蓦地回头,讷讷道:可我尚不知他们在哪一家客栈落脚,况且我方才被鬼物缠上,小师父你又说此处百鬼出没,我
那贫僧便同姑娘一道,待姑娘见着家人,再别过也不迟。子觉道。
他面上神情淡淡,叫人看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容离勾起嘴角,极淡地笑了一下,多谢这位小师父。
子觉颔首,转身朝远处坐着掰菜叶的妇人走去,双掌合十,躬身道:敢问诸位口中的容家老爷住在何处?
那几个妇人齐齐抬头,原被打断了谈话略微不悦,可一看到这和尚的长相,登时挑剔不来了。
这和尚确实长得好,只是眉目染了不少凡俗之气,看起来近妖近鬼,不像山上成日只知念经诵佛的和尚。
一妇人抬手朝远处一指,往那儿走,那家客栈门前拉了一长串的红灯笼,一看便知。
子觉倾身道谢,朝容离走去,抬手道:姑娘请。
容离颔首,听见怀里的黑猫说:这和尚委实古怪。
镇上的石板是新铺过的,相接处略微下沉,积了些从别处泼出来的水。
容离病恹恹走着,身子骨弱如春柳,面色越是苍白,越是显得眉目浓彩重墨,将稠艳诠释得淋漓尽致。她怀中还抱着只不见动的黑猫,黑猫那双碧眼转也不转,一人一猫俱不像这尘间活物。
不少人朝她看去,原从远处跑来的孩童,硬生生止了脚步,好奇地抬头看她。
容离低头笑了笑,身上哪还有半分诡谲,只单薄得叫人心疼。
子觉便跟在她的身后,明目张胆地盯起了她,眼里带着探究。
容离哪会不知这和尚在打量她,她出现得本就古怪,袖袋里且还搁着画祟,幸而这和尚未看出华夙的真身,否则她定糊弄不得。
沿着长街往前,一抬头果真瞧见了一串红灯笼,那客栈的门大敞着,里边的黑木桌椅全是崭新的,看似是新开张,倒也适合这两位夫人,客栈若是太旧,她们怕是住不惯。
门外未停有容府的马车,想来是叫人拉到后院去了。
容离踏了进去,回头朝子觉看了一眼。
子觉将马拴在了门外,淡声道:姑娘莫怕,既已应允,贫僧便不会不辞而别。
容离弯了眸子,多谢。
子觉拴了马,双眼微不可察的一抬,朝楼上看了一眼。
这眸光太过隐晦,但叫容离瞧见了。
容离抱着猫的手不自觉地捻了捻,将猫毛搓了一下。
手,安分些。华夙陡然开口。
容离的手一顿,才知自己无意将这位祖宗冒犯了,忙不迭把那被她搓乱的猫毛给捋了回去。
华夙寒着声说:你是拿准了我不会对你怎样。
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