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疑的便是那封书信,李昌既与封珏交好,怎会不知对方双眼不便,与其说是同挚友书信往来,倒不如称之为刻意羞辱。
封珏如此轻易出卖故友的行径,也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呵。阙清云一声轻笑,而后手腕一翻,将那封书信摊在手中。
随即,在玉潋心讶然的目光中,阙清云掌心灵气一震,那信纸顷刻间化作灰飞。
师尊何故将此物销毁?玉潋心不解。
阙清云则回答:为师向他讨要这书信,便是在试探他的用意,既然他将这信交于为师,足以证明他心思不轨。
这信是真是假不必深究,但封珏此人必然是有大问题的。
他在阙清云面前班门弄斧,殊不知,正是这些算计将他暴露。
玉潋心恍然大悟:原来师尊早有怀疑!
想必此刻,他已传出消息,着人到湘山提前埋伏,等候我师徒二人自投罗网。阙清云神色冷肃,摇了摇头。
他既然亲自现身阻止我们上引魂山,那为师倒想看看,这引魂山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阙清云说完,执起玉潋心的手御剑腾空,在山下绕行半圈,避开前山大路及山腰的道观,自陡峭险峻的后山直奔引魂宗。
先前她们不止一次来过引魂宗,虽然多年过去,引魂宗的护宗大阵被数度加强,但阙清云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引魂宗山门之所在。
令人意外的是,山门前一片寂静,竟无弟子在山前看守。
以往引魂宗兴盛之时,山前长阶每十步便有一名弟子盘坐,而今竟落魄至此了?
师徒二人行过长长的石阶,步入引魂宗,发现这偌大宗门竟是空空寂寂,半个人影也没有。
地面青石板的缝隙间似还残余着乌黑的血,玉潋心脸色凝重,与阙清云并肩穿过主殿外宽阔的空地,接连搜了几间殿宇,仍是一无所获。
阙清云心思一动,对玉潋心道:且去宗后禁地瞧瞧。
忆起多年前震魂魂骸之争时,在禁地内爆发的恶战,玉潋心脸上神色更冷。
后山禁地比前院山门更加荒败,山间枯草丛生,设立在后山的祭台未曾拆卸,但插在祭台外的旗帜折的折,破的破,看得出已许久未有人来。
阙清云在祭台前驻足,遂拾级而上,玉潋心则在台下细细探查。
她绕着祭台逡巡,忽而脚步稍顿,视线落于脚下略显潮湿的地面,执剑将草木拨开,隐约可见草根处遗留浅浅的足迹。
雨是昨夜刚下的,这脚印也是新的。
虽然其余地方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但有这个脚印,足以说明几个时辰之内,有人经过这里。
玉潋心微微虚着眼,视线沿着脚印延伸的方向仔细查探,以剑鞘沿着祭台底部的石壁渐次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块石砖她都敲上一敲,探查得极为细致。
某时,音调突变,砖下中空。
玉潋心手上倏然用力,震击之下,整面石壁破开一个窟窿。
堆砌的砖石后边,果然有一条藏起来的暗道。
暗道内壁贴有数不清的灵符,这便是缘何方才玉潋心与阙清云行至祭台附近,以灵识查探四周,却无任何发现。
祭台下的动静惊动了台上的阙清云。
潋心可有发现?阙清云自台上探出半个身子。
玉潋心遂扬首向她汇报:师尊,这台下有条暗道!
阙清云闻言,自台上飞身跃下,身姿轻盈地落在玉潋心身侧。
甬道内漆黑一片,却有沉沉阴气逸散而出,夹着几分咸腥的潮气和霉味儿。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步入暗道,身后蓦地响起破空之声。
二人同时侧身退避,黑影唰的一下击中甬道,巨石坍塌,重新将道路封死。
这甬道内必然藏有要紧之物,玉潋心与阙清云回过身去,便见道路尽头,那一身青色道袍的小道士正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二位何故不听在下劝戒?封珏两眼空洞,一只手背在身后,唇角勾起冷锐讥诮的弧度,在下也是为二位着想,岂料你们师徒竟如此不识好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