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问话。
黑衣人摆手遣退送药的小厮,朝走廊尽头的屋子瞧了眼,鼻间哼出一声冷笑,这才隐入黑暗中。
不多时,屋外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雨滴顺着屋檐垂落,渗入石缝,积聚成大大小小的水洼。
一片寂静中,紧闭的房门倏然打开,东冥乐一身青衣,俯身将药碗捡起来,随手将汤药倒入阶前花圃中,欲关门回屋。
忽然,她动作微顿,抬头看向院外,面有诧异之色。
玉潋心吊着双腿坐在石拱门上,魂躯凝实,越过数丈之遥的虚空,与东冥乐视线交错。
你怎么来了?东冥乐难掩惊讶。
路过。玉潋心随口回答,顺便瞧瞧你们东冥氏的族典,有什么热闹可看。
东冥乐愣怔地凝望她,良久,抿唇一笑,神态温和:想必格外精彩,不会令潋心妹妹失望。
玉潋心斜眼瞧她,眼底并无多的情绪。
距离族典尚有半个月,玉潋心凝练了肉身,作为门客居住在东冥乐府上。
她未言明此行来意,东冥乐亦不戳破,如此相安无事,转眼就到族典将开前一日。
静谧寒夜中,突然响起刀剑交击的脆鸣,一行约莫五六名黑衣人闯进东冥乐的别院,不由分说,大开杀戒。
这些人目的明确,破门而入后,便径直冲向东冥乐下榻的居所。
为首之人一脚踹开厅门,未见东冥乐,桌前倒是坐着一名姿态曼妙,五官清绝的陌生红衣女人。
玉潋心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听得黑衣人冷声质问:你是何人?!东冥乐现在何处?!
对这一叠声的喝问,玉潋心充耳不闻,从容不迫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领头的黑衣人大感自己的威严受到冒犯,朝身侧下属使了个眼色,众人一拥而入,甭管玉潋心是何身份,先擒下再说。
东冥氏内藏龙卧虎,这些黑衣人修为皆在合道境之上,为首之人更是突破了洞虚境,以这样的阵容,擒拿一个受了伤的东冥乐,实在绰绰有余。
但可惜,他们遇见的是玉潋心。
黑衣人蜂拥而来,玉潋心却在桌旁不动如山。
指尖轻轻敲打杯盏边缘,乌黑的睫羽遮掩满目星辉,随着她眼睫微微掀起,视线流转,领头之人猝然与之对视。
顷刻间,其人神魂激震,霎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根枯藤缠缚他交叠的两臂,将他悬在空中,入目之所见,是茫茫无际的腥风血雨,尸山血海。
红衣女子踏碎一地枯骨,款款而来,神态妖媚。
啊!!!屋子里骤然爆发凄厉惨叫,黑衣人首领无端疯魔,突然回手一刀斩下同行之人头颅。
他身侧的下属猝不及防,眼见鲜血四散飞溅,尽都惊诧不已,惶然无措之际,下意识向两侧飞退。
诡异的慌乱之中,忽听得女子一声低而媚的浅笑。
那疯魔的黑衣人首领却仿佛听见追魂夺命的可怖之声,惊得脸色煞白,口中疾呼杀杀杀!便胡乱挥舞长刀。
屋门无风自动,嘭的一声关上。
刀气肆虐,其人身侧下属慌乱之间难以躲避,纷纷血溅三尺。
屋子里乱作一团,而罪魁祸首却作壁上观,玉潋心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待这一杯饮罢,屋内喧嚣渐渐消弭,除了撑着刀柄,惊怒喘息的黑衣人首领,其余同行之人皆被乱刀斩杀。
有一个人甚至被拦腰砍成两断,两截身体隔了老远,浓稠的鲜血在地面上铺成一滩汪洋。
玉潋心放下杯盏,那黑衣人猩红的双眼这时方缓缓恢复清明。
待他看清自己眼下的处境,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孔愈发苍白,嘴唇不住发颤。
你把他们都杀了,回去如何交差?玉潋心斜眸扫了此人一眼,语气戏谑,像一只捉弄老鼠的猫,欣赏猎物绝望崩溃的模样。
那黑衣人到底不是善茬,已经吃了一次亏,再不敢看玉潋心的眼睛。
听得此言,他猛地咬下舌尖,腥气刺激着他的五感,令他短暂突破界限,竟倒退一步,翻身破窗而走。
玉潋心无趣地嘘了声,身影一晃便至屋顶之上。
瞧着那黑衣人远去的方向,她正思量着是否要追,眼角余光却倏地瞥见长廊角落一闪即逝的白影。
心尖陡然一跳,毫无预兆的颤栗瞬间将她击穿,直觉冲破天灵,令她顷刻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朝那白影所在追过去。
速度拔升到极致,在雷劫之中寂灭的心这一刻被唤醒,疯狂跃动,胸中雷鸣般的心跳掩盖了呜呜风声,她不觉咬紧牙关,红了双眼。
那白衣之人转瞬消失,待玉潋心闪身来到长廊转角,此地已空无一人,任何痕迹都未留下,刚才那一瞥惊鸿,仿佛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