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众人惨叫,抬起头来,又闻身侧前辈倒抽一口冷气。
天绝仙尊眉心沟壑纵横,咬牙切齿地开口:无相神踪界!
那银发红眸的女人,不仅实力令人捉摸不透,竟然,是无相神踪界的灵嗣么?!
四境禁咒之灵被玉潋心斩灭其一,天绝仙尊又在阙清云手中受了重伤,此刻夜轻羽携无相神踪界现世,直叫风轻轻御荼等人面色大变,背脊发寒。
夜轻羽和浑天道尊哪怕只有两个人,气势却稳压四神宗一头。
一众高手为心魔所缚,夜轻羽缓步朝前走,只随意拂袖,掌风击中天河道尊胸口,令其倒飞而回,狼狈落地,七窍皆有鲜血往外涌。
路障皆被清理干净,她方从容踱步,缓缓行至玉潋心跟前。
玉潋心身上浓黑的业力几已凝成实质,她跪坐于地,怀中搂着阙清云,微仰起头,发隙间露出一双霜冻的猩红眼眸,冷漠地看向居高临下的夜轻羽。
夜轻羽纤长的睫羽微微挑着,眉眼间带着两分意味不明的浅笑。
而后,她伸出两指,点向玉潋心的额头。
后者双眼空洞,不避不让,但在其指尖将要触及她的额心时,业力倏然翻卷,形成一道风壁,令夜轻羽点出的两指悬在她额前。
你是谁?玉潋心双眼聚起些微光亮,声音嘶哑地问道,要做什么?
夜轻羽扬眉,语调盈然地微笑:百年之约已至,来取走该属于本座的东西。
她没回答玉潋心第一个问题,却俯下身去,隔着一层业力凝结的护壁,在咫尺之遥与玉潋心四目相对,眼中笑意不减:万年前,她为你诞生心魔,屠灭天玄满门。
百年前,她为救你性命,与本座定下誓约,遣退道衍宗众,护你周全,其代价,便是你怀中这具肉身。
而今日,她为你五脏俱损,神魂碎灭,香消玉殒。
她口中所说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是真相,是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刺进血肉,挑断筋骨,将玉潋心胸中一颗炽热的心,捅得血肉模糊。
洞穿的伤口灌进朔夜的寒风,直将她浑身冻透,血液凝固,干涸。
夜轻羽嘴角的笑越深,她口中道出的字句便越狠。
这万年以来,为了当初一个误会,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为了你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的执怨,她身陷轮回,尝尽悲欢离合,人间百态,可曾有一句后悔?
业力结成的屏障无端碎去,玉潋心两眼空洞,神光渐渐消失。
女人两指挑起她的下颌,用最温柔的声音,浅浅质问:你活着带给了她什么?你执着的,又有什么意义?
微凉的指腹轻轻拂去玉潋心脸上湿润的水痕,夜轻羽深深凝望她的双眼,而后,倾身贴近她的耳朵,一字一顿,在其耳侧低语:
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无状态,更一个小章,明天再来
另外
嗯,这程度应该还好吧?不虐吧?
你在乎的, 只有你自己。
这一声耳语宛如魔咒,萦绕于玉潋心耳侧,久久不散。
不知不觉红了双眼, 泪水无声滴落, 划过她的脸颊,顺着她微扬的下颌淌进领口。
眼中神采消失,肆意与张扬皆被无情挫灭, 只剩一片惨淡寂静的虚无。
夜轻羽指掌轻轻一推,玉潋心狼狈后仰, 阙清云便轻易落入夜轻羽之手, 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银发红眸的女人双手托着阙清云渐渐冷去的尸身,后者眼睑闭合,苍白的脸孔映入赤红瞳眸, 瞧着像睡着了似的, 安安静静。
可即便神魂碎灭,肉身陷入永久的长眠,凝结的血污玷染她的脸颊,她依旧容颜迭丽,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睡莲, 不受俗尘所困,不为凡心所扰。
长睫垂落,夜轻羽神态淡漠,视线轻飘飘地从玉潋心面上扫过, 而后转身,步履从容地远去。
玉潋心万念俱灰,颓然坐在地上,夜轻羽的声音还在她耳畔回响。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她的魂魄, 令她神识浮于虚空,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夜轻羽带走阙清云。
她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
百代轮回,师尊处处顺着她的心意,直到最后将自己燃尽,再由旁人之口将她点醒。
阙清云倾尽所有,陪她在轮回之中纠葛,给了她无尽的爱与宽容,却不能消解她毁天灭地的愤怒与宿世不休的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