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看着不远,但中间相隔数重棋峰,她们从缓坡下去,沿路而行,抵达一个十字路口。
迎面是一座黑色棋山,山上岩石草木皆罩着一层黑色烟雾,未走近,便已觉凶险。
阙清云拧眉,复望向左右,左侧立着一座白棋山,漫山皆铺大雪,峰峦绵延,与那黑棋山相连,封堵去路,若要前行,则必翻山越岭。
右边道路尽头也是一座白棋山,但有别于左侧雪山,右侧白棋山中生长着一种白色的花,密密麻麻,枝叶纠缠,覆盖了整个山头,也遮挡了山石草木,故而看着,也是白的。
玉潋心无所谓地抄起胳膊:左右皆有路障,既如此,何必舍近求远?不如就翻翻这黑棋山。
阙清云闻言亦是一笑,便不再犹豫,点头道:好。
黑棋山中烟雾弥漫,气氛诡谲,但这阙清云师徒皆非常人,自不会被这可怖形貌吓退,既做了决定,当下便舍弃左右两条远路,径直奔向前边那座黑棋山。
浓雾已散至山脚,师徒二人行至山下,天空已是灰蒙蒙的颜色,虽还能隐约见到悬挂于头顶的太阳,但那圆日已非金红之色,反倒像中了毒似的,罩着层青紫乌黑的烟气。
二人并肩上山,越深入林中,天空便越暗,待得爬上山腰,视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头顶的苍穹仿佛凭空消失,她们置身于墨色的黑暗中,甚至难以辨析方向。
山中自有其物质规则,只能徒步而行,脚底像粘在地上,挪动时都费力,更别提腾跃入空。
阙清云掏出一枚夜明珠,照亮丈许方圆的空间,回头牵住了玉潋心的手。
黑暗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掌间的触感却越显柔软。
算着时辰,她们应当已经抵达黑棋山顶,途中勉强依靠灵识避障,再往前就该是下山的路了。
但显然,这玄异的黑棋山上来不是难事,要走却不容易。
她们继续沿着心中默记的方向往前走,一个时辰之后,阙清云瞥了眼脚边第三次所见,一枚做了记号的石头,无奈道:潋心,或许我们迷路了。
玉潋心跟着阙清云便懒得自己思考,除了警惕周遭变故之外,便瞧着两人相牵的手出神,闻言时还愣了愣。
她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入目一片黑暗,除了夜明珠照亮的方寸土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便开口问:那怎么办?
阙清云回头,语气淡淡然地说道:既是潋心提议要翻黑棋山,自当由卿思量破局之法。
玉潋心闻言一愣,随即目瞪口呆,阙清云这话说得未免不负责任。
明明是两个人同时做的决定,可阙清云轻飘飘一句话,却把她们受困黑棋山的责任全部扔到她的脑袋上。
玉潋心眼珠子转了转,皱起鼻子,轻哼一声:弟子怀疑是师尊故意使坏。
因为先前她撩拨戏弄阙清云的那句话,这会儿阙清云故意不寻山中出路,想给她找点麻烦,拖延她们抵达金色瀑布的时间。
阙清云面上一本正经,神色平静,语调也是波澜不惊:潋心多虑了。
玉潋心才不相信,便撇撇嘴:既然如此,倘使弟子带师尊寻到瀑布,便请师尊答应弟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阙清云问。
玉潋心勾了勾唇角,空闲的左手抬至颊边,食指轻佻地点过的唇峰,眼底笑意盈然,堂而皇之放下一只大鱼钩:待会儿师尊陪弟子鸳鸯戏水,务必有求必应。
阙清云顿了须臾,遂转身,一脚踏碎做了记号的石子。
为师以为,想必还可以再找找看。语气听来冷冷清清,却又有些异样惶急。
玉潋心嘴角翘得更高, 果然不出所料。
当然,为了不惹阙清云羞恼, 她也没把话挑明,由着对方带着自己再在山里绕了几个圈圈。
这座黑棋山虽然四野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没有藏着古怪凶物,仅是一个稍显复杂的迷阵。
约莫半个时辰,她们终于好运寻到下山的路,途中又耗费了些时间, 黑雾渐渐变薄, 天光重新透了下来,远处那扇瀑布也随着距离缩减变得更清晰,更辽阔。
行至山脚,便又出现了如先前十字路口那般的小道, 道路两侧生长着不知效用的奇形怪状的花草,生得满地都是。
玉潋心特地瞧了眼天上的太阳,见其又向西偏转些许, 心想这玄宫之中一日,怕是得有上千个时辰。
阙清云二人沿途行走,直至下一个岔路到来, 她们不再多做选择, 径直循着最短的路径攀上迎面而来的棋山。
师徒两人修为皆是不俗,玉潋心又有魂骸傍身,耳聪目明, 丝毫不惧棋山迷障,翻山越岭,毫发无伤。
即便玄宫中日头很长, 她们抵达金色瀑布的时候,也几近傍晚了。
那瀑布足有百丈宽,尚未走近,便能听得轰隆隆的水声,如雷鸣似的,震耳欲聋。
如玉潋心所料,瀑布下有清潭,更确切说,应该是一汪金色的湖,湖面宽广,泛着粼粼波光,极目远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