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的时候，陈一盈身体偏了偏，脚尖“无意”踢向一只塑料道具球。

纪佳鱼身形一顿，脚突然踩到了软软的触感。

泳池旁边的小道上，凭空多出一只塑料球球，显然是被人踢过来的，

脚下一滑，纪佳鱼的身体跟着摇晃，

她不是善茬，更不是被整蛊还忍气吞声的那种人，

大脑快速运转着，很快做出判断——

纪佳鱼抿着唇，手向前凭空一抓，抓到了一块柔纱布料，

陈一盈没预料到，纪佳鱼会抓向自己，她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被纪佳鱼带动着，向泳池倒去，

“砰——”

“砰——”

水花乍起，两道身影，一红一白，一前一后，纷纷掉进水里。

纪佳鱼是会游泳的，

在水里胡乱划了两下，却呛水了，脚背酸软，是抽筋了…

胸口发闷，鼻腔进了水，

眼眶和鼻尖都是酸涩的，很难受。

耳鸣声轰隆隆的，

她忽然想，在两年前的时候，宋亭雨抛下她出国的时候，

自己是不是…就应该死了？

眼前很快浮起纪尘的脸，

孤儿院里，纪尘姐姐搂着小小的纪佳鱼，“没有父母，姐姐疼你，以后跟姐姓，”

“你喜欢读书，姐供你上大学，就读你喜欢的专业。”

纪尘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五官俊美里带着清冷气息，

眼神却是温和柔软的，

高中模拟联考，成绩不理想。

纪尘载着她兜风散心，通身漆黑的机车轰鸣着，

一骑绝尘，一直驶到路的尽头。

身后是滚滚尘土，面前是落日斜阳，

纪尘取下头盔，单手揽着她的肩膀，

“这次没考好就下次再努力，以后，你上大学，姐姐就去你的学校找你，好不好？”

纪佳鱼脸颊微烫，笑着说“好”。

纪尘是把她当小妹妹了。

——想要纪尘看着自己站在荧屏之上的样子，

她是足以与纪尘相配的成熟女人。

大三的时候，阿尔卑斯山路坍塌事件之后，纪佳鱼与纪尘失联，

她的姐姐，不见了。

……

水流逐渐没顶，

墨发被冲得散开，随着水波浮动。

纪佳鱼闭上眼，四周皆是黑暗，窒息感铺面而来。

“砰”得一声，有人纵身跃入泳池。

女人在喊她，嘶哑的，带着粗喘的，

“纪佳鱼。”

模糊的视线里，

女人及肩的头发彻底湿透，一缕缕黑发紧紧地贴着侧脸，向下滴水，五官很熟悉，

是姐姐吗？

浓密的睫毛被打湿，凤眼狭长，眸底漆黑深邃，眼神是从未森冷，眉宇间凝着阴鸷，

不…不是姐姐，

那是邱淼然的脸。

那张冷静自制的脸，此刻却因为愤怒而变形。

邱淼然穿着衣服跳下泳池，风度尽失，“纪佳鱼！！”

“不想活了吗？谁准你死了！”

女人的声音被气得发抖。

纪佳鱼呛了水，用力咳嗽着，“咳咳…”

腰被一双手用力托了起来。

邱淼然攥紧了她的腰，五指收拢，指节用力到泛白，死死扣着纪佳鱼的腰，

仿佛只要自己松开手，纪佳鱼便掉到水里，

像小美人鱼般，化成泡沫，消失了。

……

纪佳鱼被用白色浴巾裹了起来，在邱淼然的怀里，蹬着小腿，“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别动。”

挣扎自然是没有用的，纪佳鱼被邱淼然从水底捞了起来，抱到不远处的躺椅上。

邱淼然姿态自然地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纪佳鱼的脚腕上，

对方的脚腕那么纤细，仿佛一截盛着雪的花枝，一用力就能折断，

脚趾圆润，指甲透着粉色，此时泡过水，愈发显得皮肤晶莹，顺着脚趾向下滴水。

邱淼然屏住了呼吸，指腹按在对方足弓上，轻轻地揉动着，

“怎么抽筋了…还疼吗？”

纪佳鱼吸了吸发粉的鼻尖，摇了摇头，睫毛上挂着小水珠，看起来委屈极了。

陈一盈杏眼瞪得溜圆，她气得眉头皱起，攥紧了拳，

从未见过…邱淼然这样的一面，

邱淼然从没有这样抱过任何一个女伴，根本也不可能给任何女人捏脚…连乔轩姐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当邱淼然凝视着纪佳鱼时，那种说不出的眼神…

——是说不出的“奇怪”。

淼然姐姐很奇怪。

这就不像是邱淼然能做出的事，

仿佛是被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