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被聚在?堂上之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被劫来,再被送至恶人?谷的普通宝剑,顶多这剑本身成色好一些,剑锋锋利一些,但那?些真?真?假假,零零碎碎的阴谋诡计,就跟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单凭武力行事的匪徒们没什么关系了。
因而这堂上,除了这些恶匪,只有一人面色并未大改,同样,正是坐在?最上方的那?光头。此刻他终于撕破了方才有些蹩脚的形象,那?视线如鹰一般,微眯起眼睛,笑意越发看不见底了。自然,除了这人?,也?并不是没?有没?那?么诧异的人?,“钟孝” 便是其一。他虽然面露讶异,但大抵只是本能地感到惊讶,眉毛轻抬,而并没?有明白陈澍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而除了他,这两人?之外,还?有最后一个不那么惊讶的,自然便是——
云慎。
说来稀奇,他也?并非没?有露出讶色,只是那讶然不仅没有达到眼底,再看他那?整个身体的情态,便能发觉这看似是惊讶的神情,竟还藏着几分……释然。
方才在?陈澍夺过那?剑时,他的面容可没?有此刻这样放松,紧抿嘴唇,目光也?是紧紧盯着陈澍手上的剑,就更别提那?不自觉握着手中扶手的手指了,那?棱角分明的木椅已经把手指压出了痕迹,但他仍旧那?样不为所动地看着陈澍,仿佛陈澍这一夺剑,一查验,夺的不是陈澍的剑,验的也?不是陈澍的剑,那?剑,倒似是他才最为关切了!
这便颇为稀奇了,不仅是因为这神态转变本身教人?稀奇,更因现?在?这情形可不同于?往,陈澍这一质问,那?顶上光头眼睛一眯,众人?的窃窃私语,无一不昭示出此时局势已然绷紧,同三?人?甫一入恶人?谷时不同,这一刻,这小阁楼中的气氛,当真?显出了这一房间的拥挤。
若说旁人?不能看出这变化,说陈澍,说那?“钟孝”,都是情理之中的,唯独云慎,平日里如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此刻,仿佛只为了陈澍认出那?剑是假剑而感到纯粹而莫名的放松。
旁的,他不曾顾及。
不过这一室的人?,视线各自交汇,看那?把剑的看那?把剑,看光头脸色的去看光头脸色,甚至有几?人?在?一时的震撼之后看向了那?门边的“钟孝”,总之是无人?注意云慎这奇怪的反应。
那?光头不语,陈澍更是急了,怒气上涌,也?不知这恶人?谷引人?入谷,就为了给她看这一个假剑的目的为何,气呼呼地大步向前迈,又越过堂中各人?不尽相同的视线,迳直走到那?光头面前。
此刻,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喊“你要做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澍质问,拿着剑一挥,似乎下一瞬就要把那?光头的项上人?头给取了,“拿把假剑,难不成来寻我开心么?”
她那?动作,吓得堂上好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高声拦她,但那?光头却仍自持,哪怕那?剑光已几?乎照到了他的脸上,剑风直接擦着他的脸刮过,吹得身后烛火都猛地散开,只在?下一刻才重新聚拢,映出这人?半边有如生了根的身体。
“这便有意思了。”光头非但不惧,还?笑了一声,“这剑明明是我派中人?无意劫得,若说是劫到了个假的剑,也?并非是我们本意,如何怪得到我恶人?谷的头上来呢?这位姑娘发的火,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
正说着,他把下巴一抬,那?整个小阁楼中的人?也?终于?都反应过来了,起身的起身,抄起武器的抄武器,好几?个也?如临大敌地往陈澍这边行走,几?乎把她围住。
只是方才她那?几?招一露,确实震慑到了不少人?,纵是光头所召集,他们也?隔着五六步,没?人?再敢上前。
陈澍哪里管得这些,气得又把这个假剑往地上一掷,迳直刺进光头身前的地上,又用那?只手指着那?还?在?摇晃的剑,怒道:“你装什么傻?这剑虽是假的,却仿得天衣无缝,饶是我自己?,乍一看也?辨别不出来,就更别提这剑上的小字——你们若不是当真?拾得了我的剑,如何能造出如此以假乱真?的剑,上面还?有我从未在?悬赏上提及,甚至从未同其他任何人?提及的小字?”
众人?本就为她所慑,她这样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更是教那?些喽啰都不敢作声了,一时间,整个楼中只有那?门外赶来的些在?恶人?谷中也?不入流的小混混,踩得在?整个楼中回?荡的错落脚步声。
云慎虽默不作声,那?“钟孝”却是被陈澍这一番话激起了好奇,颇有些关切地在?众人?中挤出来,似是要听听看这陈澍与?那?光头,究竟怎么辩个高低。
众目睽睽之下,那?光头终于?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半步。他确实生的人?高马大,这一起身,又把才才被陈澍驳去的势头架起来了,话里话外,甚至并不否认陈澍所指,只道:“既然你也?知晓这剑是我恶人?谷所劫,且是劫到了真?剑……你又怎么敢在?这堂上舞刀弄剑的呢?”
说到最后半句,那?光头的声量越发轻柔,甚至分出心来,伸脚一踹,把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