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先帝大怒,就连太子,二公主,江相,都纷纷站起身反对。
可他要得到什么,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可能放手。
他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身上尚且带着两处刀伤,三处箭伤。
那时的他,权势地位通通都不想要,就想要江照雪。
那夜的雪尤其大,那夜的风也尤其冷,但他一想到江照雪,想到那人的模样,心却热得如沸腾之水,又何惧风雪。
但他未曾想到,江照雪竟会亲自来看他。
还是那副苍白清冷的模样,披着貂毛大氅,手里提着手炉,若是他早已热得满头大汗,可那人,却连半分血气都难染上,几乎要融进大雪里。
“为何要这样做。”江照雪站在书童撑着的伞下,自上而下睨着他。
“因为我心悦你,我想与你从朝暮到白首。”萧濯跪在地上,抬头仰视他,眼神里有火苗在乱窜,“江照雪,我愿以此生所有为聘,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照雪并未回答他,只是垂眸望着他,眼眸永远隔着一层冰,让人瞧不清里面到底是欢喜还是厌恶。
后来萧濯便很没出息地晕倒在了雪地里,心想着自己怎么就在江照雪面前丢了脸。
可待他醒来,却发觉自己躺在榻上,盖在身上的褥子带着熟悉的冷香。
“太医说,你差点就醒不过来。”江照雪扫了眼他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冷冷道,“满身的伤不去治,还去淋雪,命都不要了?”
萧濯记起,就是那日醒来,他为表明真心,发了毒誓。
违背誓言,不会有任何报应
可哪怕他发了毒誓,掏出心肺来,他也从未想过那位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竟会真的下凡奔他而来。
就像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他身上,让他失了智,昏了头。
追忆回笼,耳边继而响起江照雪冰冷的声音。
“陛下当时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人,永不变心,永不欺瞒,永不背叛,若有违抗,五雷轰顶,死无全尸。”江照雪抽回被他攥住的手,掸了掸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斜睨他,“如今陛下依然好端端站在臣面前,可见违背誓言,并不会有半分报应。”
“你又怎知不曾有半分报应……”萧濯轻声呢喃,眼瞳有些涣散。
江照雪拧眉:“什么?”
“没什么……”萧濯闭了闭眼,咽下喉间苦涩,“阿雪,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唯独……唯独我无法接受,你要将我推给旁人。”
“那不是旁人。”江照雪淡淡道,“那是我的族妹。”
“一个能为你诞下皇嗣的白衣佳人,你为何还要闹成这样?”
萧濯站起身,下意识伸手想要握他的手,又蜷起指尖,竭力忍耐住,“我从未想过要子嗣,也从未想过要纳妃。”
“是么?”江照雪不为所动,“若你不曾想过,又为何要屡次在我面前提起,屡次抱怨,屡次让我难过呢?”
“陛下又为何在臣面前,不再称‘朕’了?分明前世也不曾这样,如今何必再委曲求全。”
萧濯:“我承认……我那时因想逼你离宫,所以故意伤了你的心,但我不是真心的!我——”
“陛下不必说了,既然还能自己站起来,想来也无甚大事,臣便不送陛下回宫了。”江照雪打断他,已不想再听那些听倦了的解释,转身走了。
这也不是真的,那也是有苦衷。
可有时,真真假假又哪里有那样重要。
他踩着台阶下来时,余光一瞥,瞥到那位暂居相府的族妹。
少女显然是吓坏了,衣袍沾了血也忘记换,仓惶的目光一与他对上,便匆匆上前。
“堂兄……我……”
江照雪扭头吩咐无杳,“先带六妹去沐浴更衣,再让李太医把把脉,开几副宁心安神的药。”
等人更衣时,十七前来禀告,“公子,陛下走了。”
“走便走了。”江照雪搁下手里的书,抬眸看他,“十七为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十七沉默片刻,又走近了些,蹲下身,上身依偎在他膝前,“我只是在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人到底对公子做了什么,才至于如今,哪怕卑躬屈膝求公子原谅,公子都不曾有半分动容。”
“公子那样面冷心软的人,平日里十七犯了错,最多不过是用膳时不给肉……那个人肯定做了很过分的事!”
“是我没有保护好公子。”十七将头埋在他腿上,闷闷道。
江照雪伸出指尖,点了点少年的额头,“胡说什么?这些年,多亏有十七,才能让我安稳至今日。”
“可是萧濯……”十七依然抓着不放。
“他是他,你是你,我与他之间的事,从来不是因为十七哪一日多睡了一个时辰。”江照雪低声道。
眼前又浮现前世十七倒在他脚边的场景,江照雪闭了闭眼,敛住那一抹沉痛。
“堂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