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几日不曾与江照雪说过话。
待下了朝,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去了御书房,早早将那人钟爱的清苦绿茶备好,就等着人来能喝上一口热的。
未久,殿外终于传来宫人的禀告声,“陛下,江大人来了。”
“还不请进来?!”萧濯皱着眉,又有些躁郁。
来来回回禀告一轮,他又慢了几息才见到人!
殿外,苟公公为江照雪推开门,等人进去,合上门后,才走到一旁,低声提点方才出声禀告的宫人,“下次江大人来,不必再多此一举去通传,越早见到人,陛下才会越高兴。”
宫人忍不住嘀咕,“那陛下干嘛不直接去接人——”
话未说完,长剑剑身已至喉前。
抬头,是新晋骁翎卫首领清秀冷肃的脸,首领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副手。
“这位公公,私自议论主子,可是死罪。”
上到宗室世家,下到平民百姓,但凡言行有亏,都可被骁翎卫抓去诏狱。
小太监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新皇刚刚登基,不宜见血,便饶了你这次。”
无常收了剑,绕到御书房后殿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黑白笑嘻嘻开口,“哥,你刚刚装的还挺威风,那小太监都快吓哭了。我还以为你来真的呢。”
“过过嘴瘾而已。”无常翻了个白眼,“要是被陛下知道,我在江大人来的时候这样,进诏狱的人就变成我了。”
……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
“阿雪,你当真想要我立后?”还是萧濯没忍住先开口。
龙椅下首,江照雪坐在苟公公特意搬来的太师椅上,浅嘬了口茶,唇瓣上染上一层水色,唇角讥诮勾起,“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大臣的眼睛看着,陛下莫不是以为臣在故意与你置气不成?”
“我并非此意。”萧濯眸光一暗,依旧一瞬不瞬盯着他,“阿雪,你明知除了你,我不会再碰任何人。”
“是么。”江照雪放下茶盏,掀起眼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可陛下不是一直遗憾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却无子嗣继承皇位么?”
顿了顿,他眼尾上挑出刻薄的笑意,“否则,前世陛下又如何会对此耿耿于怀呢?”
萧濯深吸了一口气,忍着额头的刺痛,“我从未这样想,就算我曾口不择言,那也只是——”
那也只是故意吓唬江照雪,想在江照雪脸上看见因他而牵动的情绪罢了。
可这样的解释,他根本无法再说出口。
“反正,我不会娶你的族妹。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
江照雪淡淡扫他一眼,“陛下,您身为大梁君主,绵延子嗣是你的职责。”
前世的萧濯可以不履行这样的职责,因为他心甘情愿担下了一切骂名。
这辈子,想都不要想。
“阿雪,算我求你,你不要在插手选秀之手好么?”萧濯苦笑。
江照雪骤然冷下脸,“怎么,怕我江家出一个皇后,威胁你的地位?”
萧濯:“……”
他只是觉着,只要江照雪不插手,剩下的那些大臣,他有的是法子收拾。
但江照雪也参与其中,他无法动手。
“陛下看起来对此事兴致不高,那就不谈此事罢。”江照雪话锋一转,不等萧濯松口气,续道,“萧觉与萧朔,陛下打算何事放他们出诏狱?”
萧濯方才松快下来的心情又骤然跌至谷底。
萧觉。
又是萧觉!
“你就这么在意萧觉的安危?!”萧濯咬牙切齿,眉头死死压住,“他若真那么在意你的安危,宫变之时,便不会任由你一个人待在东宫!”
江照雪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陛下曾经,不也任由臣在宫外自生自灭么?”
萧濯:“……”
男人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垂着嘴角,低声道:“那你想我怎么做?你下命令,我听。”
孤家寡人萧濯
江照雪可不会推辞,直言道:“各自给他们一块封地,领个亲王爵位,非年节不可回京。”
至于为何要这样做。
当然是萧濯不想这样做,他就偏要这么做。
萧濯不高兴,他才高兴。
“陛下为了皇位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连自己的手足都不肯放过么?”江照雪淡淡道。
这一世没有他替萧濯珍惜那份名声,哪怕登临帝位,也与前世不同。
更别提刑部大牢里还关着十几个闹事的书生。
沉默半晌,萧濯闭了闭眼,“好……我都听你的。”
“既然如此,陛下下旨时,记得写,是臣规劝您,才让您忆起往日手足之情。”江照雪补充道。
萧濯唇瓣动了动,“好。”
“立后之事,陛下还是三思为妙。”江照雪站起身,理了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