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雪揉着眉心坐起身。
昨夜是他自己上的榻么?
闻见动静的无杳端着热水进来,“大人醒了?李太医已经在屋外候着了,您昨日面色就不好,得让他把把脉才行。”
江照雪简单地洗漱完,束发更衣,绕过屏风,眸光忽而顿住。
“大人,可有什么不妥?”无杳问。
江照雪盯着空空如也的桌案片刻,走过去,指尖拨开那堆缝香囊时留下的边角料,仍旧没能找到昨夜绣好的香囊。
“昨夜有人来过。”他冷冷道,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
除了在萧濯身上,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来者不但偷走了香囊,还将他从桌案上抱到了榻上。
丞相府并非什么人都能混进来,谁有这个本事又不要脸?似乎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前世萧濯没少这样缠着他。
有时只是纯粹地蹲在他床前盯着他睡觉,有时便会送他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丞相府的门根本拦不住他。
印象最深那次,萧濯送了他一个洗得十分干净的头盖骨,脸上还十分得意,“听说你爱干净,我可是特意洗干净才送来的。”
江照雪眼中浮起厌恶。
当他不再喜欢一个人时,才发觉这种纠缠有多么令人心烦。
“无杳,备好热水,我要沐浴。”他扫过屋中一应物什,“被褥床幔,都换新的。”
无杳虽疑惑,还是乖乖应声下去准备。
沐浴完,江照雪重新换好衣裳,那身睡时穿的中衣被他丢进了火盆里。
“都怪奴昨夜睡得太沉,竟然连府中遭了贼都不知。”无杳替他擦拭头发,“还好那贼人没对大人做什么……不行,万一他偷偷动了什么手脚……”
“昨夜之事,不必声张。”江照雪淡淡道,“用完早膳,去游春院请阿姐来一趟。”
无杳虽不懂他为何要瞒下来,但知晓主子做任何决断都有其缘由,更何况是让他最崇拜的江照雪,没再多问,领命就往院外跑去。
江照璧来时,李太医刚给江照雪写完方子。
“大人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切勿忧虑多思,像昨夜那般熬至深夜更是万万不可,初春本就寒凉,若是弱症再加上风寒,身子垮了可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同样的话,李太医在前世不知叮嘱过多少遍,尤其是最后那一次风寒后,他身子便彻底落下病根。
后来出宫搬至别苑,他又偷偷断了药。
那一次前往大理寺,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阿雪,你昨夜又没好好睡觉?”江照璧大步走了进来。
江照雪不欲谈论昨夜如何,对李太医道:“劳烦太医也替我阿姐把一次脉。”
“哼,我身子可好着呢,昨夜还在洗尘宴上吃了一整只鸡,哪里需要——”江照璧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给太医搭脉,满不在乎的话在太医逐渐凝重的神情下戛然而止。
“李太医,你可别吓唬人呀。”她悻悻道。
“王妃,请忍着些。”李太医从药箱里捏出一根银针,对准她掌心的少府血扎进去,片刻后再拔出,针尖竟泛着一层淡青色。
“南疆有一味蛇毒,名曰丝丝入扣,由十年练就的蛇王蛇信中取得,毒自口舌而入,只需年,便可让人不知不觉死去,且此毒到了后期,毒性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便是验尸,也只会得出弱体衰竭而亡一个结果。”李太医道。
“怎么可能。”江照璧咬紧唇瓣,“我日日都有请府医把脉,从未瞧出问题。”
疯狗咬人,不需要理由
“此毒不显于脉象,便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太医也未必能察觉。”李太医叹了口气,“老臣年少游学时曾去过一次南疆,有幸中过此毒,若非有高人提点,怕是走不出南疆。”
屋中死寂无声。
江照璧面色苍白,六神无主,根本不敢去深思此毒从何而来。
江照雪无声攥紧手,指甲陷入肉里。
若是有人在端王府的饮食里下手,五年后死去的便不会只有他的阿姐。
除非幕后之人想杀的,只有阿姐一人。
前世他本该有无数次机会发觉,却又因被情爱蒙蔽双眼而错失真相。
“此事,阿姐切莫多想,其余的事交给我。”江照雪低声道,“这些日子,阿姐就莫再回端王府了。”
待江照璧恍恍惚惚离开,他随即召出江家影卫去查端王近日行踪。
谁知端王的行踪没查出来,倒是查到四皇子府的人鬼鬼祟祟蹲守在端王府外面。
“公子,四皇子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为何要去窥探端王?要不让属下潜入四皇子府一探究竟?”
江照雪摆了摆手,眼含讥诮,“四皇子府里可寻不见你想要的东西。”
这时的萧濯虽行事荒谬,却并非真正愚笨之人,从未真正惹怒过宣熙帝。
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