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两年前,或许是三年前,又或许更早。
江照雪沉默良久,掀起眼皮,“没有,是臣错了。”
“江照雪!”萧濯声音染上怒意,豁然起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关里蹦出来,“你是不是以为,朕离了你就活不了?”
江照雪扯了扯唇,眼尾藏着讥诮,“臣不敢。”
阴沉目光落在他脸上须臾,萧濯倏然甩袖离开。
巫山殿的殿门被猛地踹开,冷风趁机灌入,江照雪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攥住被褥的指尖已然泛白。
无杳目送帝王愤怒离去,来不及思索明日宫里又会传出怎样的流言,匆忙关上殿门,走上前为君后递上一盏热茶。
“陛下也真是,明知您病体初愈,还——”他忍不住小声抱怨。
江照雪摇头,“凡夫俗子尚且真心易变,更遑论帝王家。”
无杳有些惊讶。
他自年幼成为江照雪的书童到今日,甚至比江丞相都要清楚,江照雪看似淡漠,实则对于这段从年少而起的感情有多偏执,偏执到不能容下半点杂质。
“你很惊讶。”江照雪抬眼看他,“因为今夜我没把他打晕留在巫山殿?”
昔日,纵使帝后再如何吵架,君后都会将人打晕强行留下,一夜过去什么气都消了。
无杳小心翼翼打量,却发觉江照雪眼中并无半分波澜。
“我只是,有些累了。”
无杳:“那奴重新点香,君后再睡会?”
“嗯。”
御书房里,桌案上的奏折砚台扫落一地,就连玉玺都被暴怒的帝王砸进了殿中一角。
宫人跪伏在地,无一人作声。
陛下狂躁症复发,除了君后,无人得以安抚。
萧濯坐在龙椅上,尤不解气。
御前总管踌躇片刻,硬着头皮上前,“陛下可是因君后之事烦恼?”
萧濯抬头,双目猩红,怒极了,“朕对他还不够么?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依奴才看,君后只是被陛下宠坏了,以往便常常不顾陛下颜面任性妄为……”御前总管暗自打量着帝王的脸色,“陛下是天子,怎可一次又一次放任?若是想要君后服软,便要让君后明白,是君后离不开陛下,而不是陛下离不开君后。”
萧濯未置可否,“继续说。”
御前总管心头一喜,自觉说中要害,“陛下不如立下一道废后旨意,也不必昭告天下,只寻个与君后独处的日子,吓吓他。君后那样深爱您,若是知晓您欲废后,只要不想失去您,定会低头认错,与陛下重归于好。”
废后
帝后冷战,宫中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因为每一次冷战,闲来无事的君后都会将后宫上下重新整顿一番。
在宫里过活的谁手头是干净的?阴私被公之于众,尤其是个别曾对陛下动过心思的,结果都是生不如死。
就连无杳伫立身侧旁观时,都难免在那张谪仙面孔垂下森冷视线时,脊背都为之胆寒。
江照雪最喜欢做的事,无疑是告诉所有人,萧濯属于他。
然而这几日,巫山殿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无杳都忍不住有些担忧,这几日君后未免太安静了,每日不是埋头看书就是弹琴,好似将陛下抛到了九霄云外。
“君后,奴听说,这几日朝中老臣又开始劝陛下选秀,若非江相压着,怕是那些朝臣就要跪到巫山殿前了。”无杳小声嘟囔。
这些消息早在今日清早,江相就已传信过来。
作为父亲,江相起初并不愿自己一手培养的嫡子埋没于后宫,但江照雪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
所以也只好在前朝多有打点。
江照雪慢条斯理修剪着瓷瓶里的白梅,没说话。
忽有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君后,陛下邀您去观星台赏雪。”
无杳道:“看来陛下还是服软了。”
江照雪眉目虽仍旧冷淡,却在起身时带上了他早已为萧濯亲手绣好的腰封。
无杳不由欢喜起来,“君后还是念着陛下的。”
江照雪不置可否:“有些事成了习惯,总是难改的。”
走上观星台时,萧濯已经在暖炉旁坐着了。
江照雪刚走近了些,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他不由皱眉。
再抬头望去,男人眼白处红血丝密密麻麻,眼下乌青,眼尾戾气无处安放,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
若是以往瞧见萧濯又不听他的话喝这么多酒,他大抵不会轻拿轻放,因为他的洁癖不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弄脏。
但此刻他又好似不是那么在意,只是坐远了些。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萧濯还是率先开口:“君后还是不打算与朕解释那日之事么?”
江照雪裹着大氅,脸颊被暖炉熏得发热,“陛下想听臣解释什么?”
“你如此大动干戈处置一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