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也越来越重,即使是白天也显得阴沉沉的。
王牙婆讲完凶宅的来历,又压低声音说,“而且附近治安也很糟糕,再往前走几步,拐个弯,就是馄饨街。小伙子你外地人,可能不了解,这馄饨街乱得很……”
何月明哪里会不知道馄饨街的名头,小时候出于好奇还跟吴蒙蒙偷偷去过几次,每次都被大哥抓回来严重警告。馄饨街的名字由来据说是宋朝时候,有家北方人在这里卖馄饨,非常好吃,门庭若市,久而久之,街道上又陆陆续续冒出张馄饨、王馄饨、馄饨王等店铺,逐渐演变成馄饨一条街,当地人便称之为馄饨街。再后来,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汇集t?,花街柳巷也蓬勃发展起来,治安乱得很,又有黑势力一手遮天。即使闹出了人命,官府也从来不管。所以也有些当地人叫这里混沌街,或者直接混混街。
可不就是混混街么?何月明刚才就留意到自己这一桌正前方坐着几个彪形大汉,怀里搂着浓妆艳抹的姑娘,脂粉甜香腻人。姑娘们咯咯娇笑,大汉们则满脸横肉,说话间不时爆出粗口,似乎在讨论要去下一家收高利贷。
何月明微微皱了皱眉,想起年少的时候曾问过徐步青大哥,官府为什么不铲除了混混街这些毒瘤,大哥只是摸摸她的头,笑着说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事情都有存在的理由,但她不需要懂,安安生生做自己的大小姐就是了。
她眼神放空,却被正前方的某个大汉误解何月明正看着自己怀里的姑娘,顿时一拳砸在桌子上,恶声恶气吼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挑出来下酒喝。”
何月明回过神,眸光微冷,正想开口,旁边的王牙婆便赶紧谄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小年轻是外地人,不懂规矩。”
那汉子才看到原来旁边坐着的人是王牙婆。王牙婆的儿子也是这条街上的混混,彼此之间算是有些交情,便哼了一声不再追究。王牙婆赶紧结了账拉着何月明快步走开。
等到走得远了,她才拍着胸口喘气道,“吓死了,看见没,这些流氓凶得很,一般人招惹不起。”
何月明笑眯眯摸出枚碎银递过去,“谢谢王婆婆刚才替我解围。”
王牙婆见这小伙子有眼力见,长得又好看,有心多帮衬,便说了个地址,“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再多看几家,我一定帮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谁知面前这小伙子不但不领情,反而语出惊人,“不了,我看中这房子了。对了,这房子既然荒废了的话,应该不收租金吧?”
王牙婆急了,“收是不收,可钱哪有命重要啊!你也不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吧。”
何月明说,“没事儿,我生下来时八字先生替我算过命,阳气重,不怕这些东西。要不我先住两天试试,实在不行再搬出来,到时劳烦您另外替我物色。”
王牙婆还想再劝,却见何月明格外笃定,显然听不进去,只得叹口气摇着头走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但愿过两天,还能见到这小伙子全须全尾地活着吧。
等到王牙婆走远,何月明返回到刚才那栋凶宅前,对丛山深说,“你满意了?”
丛山深龙颜大悦,“快进去看看。”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暮色褪去,只留下天地相接间那一线黯淡余晖。宅子里又没点灯,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分明,更添一种阴森恐怖之感。何月明走着走着,突然有种异样感,仿佛无形之中有双眼睛正在注视自己,她立刻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喂,不会真的有鬼吧?”
何月明问。
丛山深嗤之以鼻,“所谓的鬼其实就是一种磁场,这种磁场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散,除非那种执念特别强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房子里没有鬼。”
但是,有别的东西。
丛山深怕何月明反悔,没有说出来,话题一转道,“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个屁。”
这倒是句大实话,何月明心想。有丛山深这个魔头在,想必应该没什么。
天色越发黑了,何月明便退了出去,打算明天再来收拾自己打算入住的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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