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年仅六岁的二皇子彰政顺承皇位,岚太后垂帘听政,新皇上台改年号为怀安,大统一中原以北地区,诸侯国尽献稀世珍宝,男耕女织无租庸,鸡鸣犬吠通陌阡。
从那时候起,父亲就仿佛被困在漠北一样,他一刻不停的驻守在漠北,抚宁大将仿佛是漠北的守护神,是天空中的那颗启明星。
萧棠低垂了眉眼,他想起了多年前父亲带着年幼的他给将士们校场演练、挥斥方遒的景象:
“漠北啊,也许是将士心中的豪情万丈。也许是性烈的马奶酒,又也许……是漠北中秋佳节的一轮明月。”
漠北皎洁的圆月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清透,那么无瑕,仿佛不掺杂半点污秽——
而且皎白月光下,有爹有娘,还有萧棠那时还抱不动的、在怀里怎么也睡不够的妹妹。
萧景千看见萧棠发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疑惑地问道:“老棠,你是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漠北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萧棠忽然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小白,你说……我能成咱父亲那样吗?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为百姓赴汤蹈火。”
两道狭长,一眼望不到尽头。阳光透过树叶,光影斑驳陆离。他们在往灯火阑珊处走去,朱漆绿瓦不复,而树影也仿佛也在追随着。
少年绝代风华。一抒平生,不知前程几何,也不知是否命途多舛。
仿佛时间过的很慢,一切还是旧的模样。
萧景千对这一连串的奇怪回答显得莫名其妙:
“老爹不是常说,咱萧家好儿郎都是漠北的狼,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那你还在顾虑什么?”
萧棠盯着萧景千良久,托腮沉思起来,肚里也冒了坏水,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戏谑:
“当然是顾虑你啊。虽然长的还算能入眼吧,没有大雁城的郡主好看吧,但我依旧不放心。”
大雁城的郡主?
“什么叫还能入眼?!”萧景千看着叹气的萧棠,满眼阴郁。
“就是不是很丑。”萧棠万般遗憾地说。
萧景千嘴角抽搐:“……不是我说萧棠啊,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是真的好差劲啊。那西村八卦话本都比你说的好多了呢。”
“那你有叫我兄长过吗?”
“没有啊。”萧景千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那又怎么样?”
萧棠身形一顿,噎了一噎:“好吧……你又赢了。”
有时候他有一种错觉,他这妹妹这哪是漠北的狼,哪是最美的天宝花,这是最狂野的、上天派来整治他的混世大魔头吧。
世界上有这样互相插科打诨,对方像是罪大恶极的敌人一般的兄妹吗?萧棠扪心自问,大雁城里好像就他们一对了吧。
萧景千笑了许久,继而身形一顿:“还有,老哥刚刚你说大雁城的郡主?她是什么人?”
“小白你说我们的郡主啊。”
萧棠思忖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眉目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座雾气缭绕的山峰。
“那是我们世世代代要守护的人啊……”
这位郡主的一举一动,都牵扯了大雁城的命运,就好比萧家世世代代要守护大雁城一般。
山上庙宇如此静谧,枯松无言生长。仿佛山中锁住了一个愿意独享清净的魂灵,断绝了世俗的纷纷扰扰,那是最精美的牢笼,却又是最精密的囹圄,无人可从中逃出。
忘忧山中有巨蟒,有大虫,有荆棘,也有纯净无瑕的、怜悯世人的神女。
“大雁城的佑安郡主,她与你年纪相仿。佑安一词,取佑民生安定之意。她生来就是注定是大雁城未来的祭司巫祝。”
萧景千眸中一亮,眉头一皱:“什么是……祭司巫祝?”
“祭司巫祝,就好比大雁城的神明。铺满繁花的路和尸骸遍地的路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乞求以杀止殇。”
大雁城把每一位佑安郡主当做信仰,虔诚无言的守护着这位每年向着上苍祈祷的女子。
萧棠转头看了一眼景千,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战国时期的墨家巨子,更不懂得非攻兼爱。可是神会爱人,她必须热爱着每一个人。她必须慈悲,怜悯世人,这既是她的使命,也是宿命。”
“那我们萧家人的宿命呢?”萧景千疑惑的转过头去,“就是世世代代守护漠北吗?”
“小白啊,”萧棠摇了摇头,怜悯似的看向景千,“你觉得什么是命运呢?”
“宿命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萧景千耿直的说。
萧棠淡然一笑,嘴角一弯,带厚茧的指尖触了触萧景千的额头:
“你的命啊,就在这里。你每作出的一个决定,就是为你的命选了一条路。”
萧景千揉揉额头,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一路心猿意马。
这时,大雁城深巷处传来一阵刺耳的马叫声,人群骚动起来。
初相逢
“快让让——”
“马疯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