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漕运司这么积极配合,参谋长便让漕运司又派了两艘快船和数十名漕兵去追。
一路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扑了空,这让石忞很挫败,更让她挫败的是张老人死了,不用想,她都能猜到直到临死那一刻他估计都是放不下自己孙女的,再想到文之远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心里就更难过了。
石忞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安静的站着,直到仵作姗姗来迟,才又有了声音。
经过仵作的仔细查看,张老人是死于窒息的,最少死了七八个时辰,意思是马车没出繁都前就死了,还在他的口中发现了一张写字的布条。
参谋长有点懊悔,他怎么就忘了让人查看死人口中呢,不然那用等仵作来。
没等仵作念,石忞就自己走过来看了,只见布条上写着:要想她活命,就拿云处安来换——月理教。
自从木兰雨和左旋等一行人被石忞抛在后面后, 一路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石忞有个万一,一路紧赶慢赶半点不敢耽搁, 但一直追到巨望县县城都没看到石忞的身影, 天色又眼看着一点点暗下去,左旋开始焦急起来,继续往望台码头追。
在来的路上, 他们遇到了折返回来报信的外禁军,得知贼人已经通过水路逃走, 料定陛下定会追到码头, 左旋真恨不得快点快点再快点。
木兰雨虽然也着急, 但还是在城门停了下, 询问了守城门护城兵一番, 得知县令和县尉先后带了人去了望台码头, 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连忙策马追赶左旋。
一行人又是一路狂奔, 终于看到了一片火把照耀下的望台码头,也隐隐约约看到了安然如初端坐在中间的身影, 不是陛下又是谁, 两人当即下马上前行礼, 江风拍打在脸上的冷和身体的累都比不过此时的安心和喜悦。
石忞免了他们的礼,又问了一下路上的情况,得知折回去通风报信的外禁军又一起折回来了, 也没有多说什么。
比起左旋他们终于追上她的喜悦来说, 此时此刻的她却是怒火难息,她怎么都没想到下手的居然会是月理教的人,她早就下了命令给郭凡秋, 必须让月理教这个邪教彻底消失在华朝境内。
郭凡秋也曾汇报工作暗中进行的很顺利,能查到的知道的月理教教众都已经消失在华朝境内,之后还再次核查了一遍,效果没有之前明显,因为知道的嘴巴太硬,获得的消息不多,不知道的打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
以至于郭凡秋和她都以为月理教已经被斩草除根,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结果现在就狠狠挨了一耳光,打的脸生疼。
暗言都没找出来的人,肯定埋的够深,劫走谁不好,偏把她的爱人给劫了,而且还明目张胆的提条件要换云处安,这简直就是在□□的报复和威胁。
而且还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报复和威胁,为了云处安甘愿冒着暴露的风险,看来云处安这个邪教头子,做的还挺成功的,也不知道对方为此谋划了多久,但肯定不止一个人!
一想到她用了暗言所有人力物力去扼杀月理教,都没有让月理教彻底消失在华朝境内,反而被对方突然将了一军,石忞就觉得背脊有点发凉。
无论是对方真的藏的太深,还是月理教远比她想的势大,两种情况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云处安和月理教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她从来都不是能吃亏的主,不管是云处安,还是月理教,她都除定了,谁都阻止不了!
再反过来想,既然对方有所求,那就说明最起码步千雪现在是安全的,这让一直紧绷着炫的石忞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可心却不受控制的更加难受起来。
因为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对方肯定不会撕票,至于会不会殴打或者折磨那就说不清了,虽然她有把握暗言做的事没人知道,月理教的就更无法知道了,可保不准对方想给自己的教主报仇,乘机收点利息。
毕竟,若是华朝没大败云处安,云处安现在就还是康国的实际掌控者,高高在上的教皇,如今却成了阶下囚,他们若是想报复一二也很正常,而让人不死又痛苦的办法实在是太多太多。
只要一想到步千雪可能会被他们毒打折磨,石忞就心如刀割,恨不得亲自替她承受这些本不敢她承受的苦痛,都是因为她才啊。
石忞右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仿佛要把椅子捏碎一般用力。
偌大的一个望台码头,原本在装卸货物的工人和船工等人早已收拾好趁着宵禁前赶回县城内或家中休息去了,除了货船有人守,大船有人住灯火通明以外,其他地方都和夜色完全融为了一体。
大船上时不时传来附和之声,倒像是在听说书,想来也是,太皇太后薨逝头三月还没过,不能行奏乐等欢乐之事,也就只能听听说书解闷了。
因为漕运司的干预,本来停在中间的大船全被迁移到了最上面的码头,包括留有人看守的货船也不例外,所以就是听到点声音,也只是如蝉鸣鸟叫般,不算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