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什么?方才是谁大方迎合来着?朕的胳膊酸透了,批一日折子都没这般累。
蚊子般的声音自被衾里传来:熟能生巧,您会慢慢习惯的,不急
文昭半撑着额头与人打趣:我若说现下只吃了个半饱,小芷可还作陪?
呼呼
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文昭摸不透云葳是故意装睡躲懒还是累得狠了,但她倒也不急,日后天长日久,循序渐进嘛!
还真是个只顾自己胃口满足的小懒猫,今夜暂且拥你入梦。
淅淅沥沥的夜雨点落宽大的梧桐叶片,宫道回廊在月色的照耀下,处处晶亮空明
一夜好眠,薄雾初散,朝阳漫过廊庑,红罗喜帐内投进天光,削减了龙凤喜烛的威势。
文昭许久不曾有过如此安稳的睡梦了,一觉醒来耳目通明,只是胸口有些堵得慌
云葳那臭猫,把自己缩成一团,趴在她身上睡了大半宿!
文昭垂眸打量着云葳的睡姿,忍不住嗤笑出声来,四爪支楞开,趴得像个小奶猫,毫无文雅可言。下颌抵着她的心口,随呼吸起伏不定,怪不得这么硌得慌。
醒醒。文昭伸出魔爪去提溜云葳粉扑扑的小耳朵:你再压着我,就是大婚第一日谋杀亲妻了。
嗯哼
云葳哼唧两声,迷蒙间抬手拍了下耳朵,脑袋朝温软处拱了拱,眼皮都没扒开一下。
起床!不然朕叫人来围观皇后毫不扭捏的睡姿!文昭抬高了音量,把指尖伸进她的脖颈处挠痒痒。
哼!别闹,睡!云葳的小奶音气呼呼的,一双手胡乱砸了两下以示抗议,起是不可能起的。
文昭被她没轻没重的铁掌砸得倒吸一口凉气,索性咬咬牙坐起了身来,寻思着臭猫滚下去自己就能醒。
哪知云葳睡着觉,警觉意识也很强,十指扒着文昭的寝衣,愣是安安稳稳地悬挂在她的身上,坐着也是一样睡。
娶了个小活宝!
文昭自嘲一笑,无奈之下只得扶着她的后腰摇晃几圈,恐吓道:再不起,把你端去秋千上。
秋千二字过耳,云葳激灵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杏仁大眼里透着怨怼,眸光一转,直接抓过文昭的衣襟揉了揉眼睛里的眵目糊,权当发泄起床气了。
皮又痒了?文昭将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我的寝衣是用来擦你眼眵的?
云葳装傻充楞:嗯?不是丝帕嘛?我没睡醒,嘿嘿。
下去。文昭去扯这厚颜无耻的小贼攀着她不放的爪子了。
云葳顺着她滑溜溜的裙裳出溜儿一下,稳当当落在了铺着软垫的脚踏处,倚靠着床边的小脑袋沉沉的,惺忪的大眼睛又要合拢了去。
卯正谒宗庙,辰初拜太后,皇后是打算把这些事都在梦里做好?文昭兀自下榻,朝外间走去,好似真不想管这懒猫了一般。
现下什么时辰?云葳半梦半醒,阖眸与人聊开。
卯初两刻。文昭使坏,故意说多了些。
啊?!云葳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跌跌撞撞直扑殿门,扬声唤着:槐夏,梳洗!槐夏
她可不敢第一日就出丑,让朝臣戳她的脊梁骨。
文昭负手轻笑,云葳在外人面前装得沉稳规矩,谁又能知道她背地里是个长不大的傻丫头呢?
槐夏与秋宁应声入内,先去收拾了床榻,趁人不备这俩小贼偷摸瞄着两个主子一眼,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文昭余光瞥见那俩八卦心四起的随侍,只淡声吩咐:日后每晚提前在枕边备个软丝帕。
做什么用的丝帕?要哪种尺寸?秋宁有些懵。
擦猫脸的。文昭揪着寝衣的衣襟,颇有些没好气的回应,又道:赶紧给朕更衣。
云葳气鼓鼓斜睨文昭一眼,不敢怼她便朝着憋笑艰难的秋宁耍威风:嘴角抽搐不停是病,秋校尉需要吃药大可同我开口。
既喜欢笑,笑一整日给朕和皇后助兴,也无不可。文昭顺势帮腔。
婢子知错。秋宁好不委屈,多个新主子,昔日的主仆情谊都被文昭撇了不成?
文昭没再多言,随人去里间更衣,槐夏在外给云葳盘头,云葳望着镜中高耸的云髻,一时有些恍惚。
她小时候也曾艳羡过贵妇人的高髻与鬓边花钗,但那时从未意识到,乌发梳起便是人生新的开局。
您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发式?婢子可以换的。槐夏瞧她心事重重,忍不住多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