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睡得着?身侧近臣都被阁内撬走了。
傻猫。文昭一巴掌把云葳摁回了枕头上:莫扰朕休息,一夜没睡,熬不住了。
喵喵喵?云葳蒙头转向,文昭身边信重的人都要被念音阁挖空了,这人听了实情竟能装得和没事人一般?自家庭院处处漏风,不说火冒三丈,龙颜大怒,怎么着也得扶额长叹三百回吧?
文昭心满意足,安然睡下,身侧的云葳却是满怀小兔子乱撞,心里没底,一丝倦意也无。
劫持
日暮西风散浮云, 明台空澈月牙弯。
文昭连日来忧心计谋生变,心神紧绷,此刻事情虽了,她却早已疲累难当, 一觉自晌午睡到暮色昏昏, 云葳在侧翻来覆去的烙饼, 都不曾把她吵醒分毫。
困倦迷蒙间, 她手腕自然垂落,便下意识地想去捏云葳滑溜溜软绵绵的小胳膊, 孰料放手的一瞬, 竟扑了个空。
她阖眸在身侧来回拍了几拍,确信床边无人后,脑海间嗡的一声, 顷刻清醒过来, 起身下榻一气呵成, 方转醒半阖的眼底藏着忧色。
陛下醒了?方才罗监问,几时传膳?
云葳单手支着小脑袋,窝在床脚看书, 听得响动便开口询问。
文昭被突兀的话音惊了须臾,这才循声回望,自脚踏旁找见这只躲得老实的小猫儿。
几时起身的?她发问的语调虽有欢欣,却难掩诧异,自幼年起,她的睡梦就不算深沉,云葳躺在她里侧, 若动,该会吵醒她才对。
臣睡不着, 起来已有一个时辰。云葳随手翻着书卷,连眼皮都不想抬。
饿么?文昭索性与人一道窝去床脚,视线落去书卷处浅扫一眼:在看什么?
云葳合拢书卷,摩挲着封页上的文字,小声试探:陛下放臣出宫吗?臣午后把秘密都说给您了,您也说过,清剿贼人赶早不赶晚的。
不惦记饭食,想是不饿。
文昭夺过书卷丢去了茶案旁,拎住云葳的小爪子,把人往上提:起来,随朕去园子里走走,晚些再用膳。
陛下云葳不肯罢休:再拖,生出乱子就不好了。
朕早就安置下去了,前雍官册有李华亭的画像,暗卫一早盯住了。你急着出去,莫非已有计划?文昭负手在侧,垂眸打量着她,眼底探寻的意味分明。
闻言,云葳怔愣当场,怪不得文昭方才睡得那样踏实,原是早就合计安置好,要替她清理门户的。
傻样儿。文昭嗤笑一声,指向里间的一处衣柜,催促道:去挑两套燕居服出来,更衣逛园子,快着些。
两套?云葳蒙蒙地歪着头,一脸狐疑。
你若想继续做朕的小丫鬟,朕也不拦着。
文昭的脸上绽开一抹妖冶的笑靥,视线虚离地端详着云葳身上褶皱的宫人衣衫。
云葳恍然醒悟,一路小跑去衣橱边,踮着脚尖,哼哧呼哧地翻箱倒柜去了。
文昭只管静静地立在一侧观瞧,傻猫就差把自己塞进衣柜里了,一双小手扒拉来折腾去,鼓捣半晌,险些把衣橱翻了个底朝天,骨子里还真是个幼稚鬼!
好了没?朕的衣衫还要呢。文昭见她翻动不停,等得略有不耐。
云葳嘻嘻一笑,捧出两套裙裳,美滋滋地合拢了箱子,屁颠屁颠近前道:臣已选好,您穿这套朱红色的,臣穿雾蓝的这身大袖和百褶裙。
文昭接过衣衫,陡然拧眉:好端端的,穿这么艳作甚?给朕换一套。
不。云葳有些不高兴,眼睑顷刻垂下,她翻找半晌才挑出来的,为何要换?
又要使性子?文昭觑眸瞧着她朱唇逐渐撅起的并不美妙的弧度,无奈之下只得接过衣裙来:依了你,嘴巴收收,朕不需要栓马或是挂油壶的桩子。
哼!云葳气鼓鼓地抱着衣衫躲去屏风后,更衣的手脚格外麻利。
半刻后,一红一蓝前后脚踏出寝殿,秋宁忍不住在廊道下偷摸咂了咂嘴:衣裳都共穿了,看来大兴宫里要多个主子咯。
十米开外的文昭和云葳自是听不见这话,况且云葳故意错开两步的身位,耍小脾气已然上了瘾。
晚上想吃什么?文昭试图抛出橄榄枝。
都行。云葳回应地甚是敷衍。
一会儿去湖心亭可好?
随您。
那去荡秋千吧。文昭凤眸微转,嘴角涔了一抹坏笑。
不,不行!云葳匆忙回绝,定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
总算不再是波澜不惊的两字敷衍,文昭悄然弯起眼尾,小心思得逞实在舒爽。
先前和文昭荡秋千,把云葳的魂儿都吓丢了,她才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