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云葳倏地抬手捂住了脖子,陛下,疼,臣自己来。
忍着。文昭拂去了她的手,悄然减弱了指腹的力道,耐着性子与人解释:朕早已安置妥帖,大兴宫是朕的地盘,不会出事。
右卫兵变,是杜淮?他对您,不是一直都很忠诚吗?云葳眼底满是不解。
再忠诚也是君臣。文俊是他娘,紧要关头,或许母子关系更牢靠些。文昭收起药膏,语气平平,好似已经无甚情绪了。
右卫三千五百人,实力不容小觑。云葳稚嫩的眉心深锁:陛下可是提前集结了禁中的其他戍卫?
叛军撑不过三刻,就快了。文昭淡然一笑,抬手抚平了她的眉心:小小的人,莫要动辄皱眉。
陛下故意引他们兵变,这样就能治罪谋逆,让他们再无法脱罪辩驳,可对?云葳巴巴地望着文昭,急切地期待着答案。
算是吧。文昭揽着她走去花窗前,侧身挡住了云葳的小身板,指着外间的火光,柔声道:
外头领着左卫对战的,是你母亲。朕想藉此堵住朝臣猜疑你与宁府的嘴,宁烨屡次护驾,为朕征伐,此等功绩在身,他们日后无人敢说你的不是。
我娘入宫了?那文俊呢?云葳一头雾水。
她在何处,朕还不知。她怂恿京兆尹率千余巡防武侯反叛,雍王在外率府兵镇压;萧妧带人围了杜家,她一家三口无人在府。今日京中警戒,她无法出逃,想来此刻,她就混迹在乱军中。
文昭觑起凤眸审视着外间,温声提议:走吧,去坐一会儿,窗边不安全,仔细流矢。
嗯。云葳顺从地跟着文昭去了里间落座,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陛下为何瞒着臣?是怕臣学了您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计谋吗?还是信不过臣?
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小芷便想着复盘了?文昭微微莞尔,随口与人打趣。
没有。云葳垂眸绞着手指,觉察文昭无意相告,也就闭嘴不问了。
文昭见她神色落寞,有些于心不忍,终究还是妥协道:
朕是怕你心软舍不得。这个局中,算计了你的母亲和妹妹,为保戏码以假乱真骗过众人,朕并未事先通知云瑶。对抗兵变,也有风险,朕怕你心疼宁烨。
臣听懂了,您觉得臣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不顾大局只顾私情的自私小人。
云葳大着胆子沉声怼人,别过脑袋不看文昭,嘴角也抿得过于平整。
云葳总结的很到位,文昭竟无言以对,垂眸瞄着怄气的小丫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此事了后,让臣回家去住,臣想陪着家母和瑶瑶。
云葳是真恼了,碍于文昭的身份,她不好发作,只轻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事晚些再议。文昭猜出云葳在气头上,又想躲着她,便寻了说辞搪塞。
话音入耳,云葳索性以手肘做枕头,趴在桌上假寐起来,静等叛军惨败收场。
书阁内幽静非常,饶是一根银针落地的响动,都能听得真切。
二人都没言语,心底却各有想法。
文昭在思量事后如何安抚云葳,云葳在反思为何文昭会如此忖度她。
落幕
报!
一声洪亮的通传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文昭与云葳双双起身,定睛凝视着殿门的方向。
禀陛下,叛军已被困于宣和门外,大长公主与驸马俱在, 未见杜淮。小将在殿外朗声通报:雍王与宁将军皆在宫门外候旨, 请陛下示下。
闻言, 文昭悬着的心总算落归腹中, 她示意随侍开了殿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带朕去见文俊。
陛下, 臣能去吗?云葳立在门口, 试探着轻唤。
文昭脚步一顿,立在台阶处等她:一道来吧。
谢陛下。云葳闷头跟了上去,格外乖觉地立在她身侧。
乱军皆已缴械投降, 狭长的宫道上泛着血腥气, 文昭立在宫门处, 望着颓然落败的文俊,只剩一声阴恻的苦笑:姑母,以这种方式相见, 朕先前倒从未预料过。
文俊眯着眼睛,将视线落去了云葳身上,不甘道:小妖孽,你竟真的活着!
云葳袖子里的手早已蜷曲成拳,面上却无异样,只话音低沉的小声回道:让您失望了。
呵,你与她联手做局诓骗了吾?文俊转眸嗔视文昭须臾, 又将蔑然阴鸷的视线回旋过来,恨不能洞穿眼前瘦弱的姑娘, 面颊扯出一抹比哭都难看的笑,挖苦道:
诈死做戏,装神弄鬼,手段何其下作卑劣,林青宜自诩正派清流,就教了你这些?云瑶被杖毙在殿前司,你可知道?这代价值吗?
一语落,云葳的身子显而易见虚晃了下。
云瑶无碍。
宁烨瞧得真切,生怕云葳被人蛊惑,赶紧与文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