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跟你献殷勤,你便欣然接受了?文昭浅抿清茶,似与人闲话家常。
不过是时令的水果新鲜好吃罢了。
云葳如此想却不敢如此说,只低声道:两位姐姐盛情难却,臣不好拂了人的情面。
文昭冷哼一声,提点道:那两个白眼狼,日后你远着些,朕不喜欢你与她们混迹一处,可懂?
文昭腹诽,那可是两个把你卖得干净的坏人,傻猫怎么可以跟她们相处融洽呢?
莫名其妙云葳点了点头不吱声,装得很是听话。
文昭正欲再找些话题,外间有一小黄门闪了进来,立在屏风外回禀:陛下,门外桃枝姑娘求见,说是到了云侯进汤药的时间。
云葳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登时两眼放光。
说实在的,现下她不太想和文昭用膳,吃得不自在,还可能被念音阁的耳目盯上,再传讯规劝她一通。
文昭面色微沉,稍作沉吟便有了打算:让她把药端来即可,人不必进来了。
小内侍领命前去,院中的桃枝急得团团转。夜色已然昏沉,这是要不出云葳了吗?
听得文昭的吩咐,云葳的杏眼中升腾的光晕转瞬黯淡下来,桃枝这稻草如浮萍,不甚牢靠。
好巧不巧的,文昭抬眸的刹那恰恰瞧见了云葳神色的明暗变化,是以不动声色地掩了衣袖轻抿茶水,遮掩了脸上并不算美好的容色。
惹恼云葳轻而易举,哄好云葳千难万难,让人心悦诚服的依附归心,于文昭而言,任重道远。
不多时,小内侍端了苦药入内,云葳毫不迟疑地一口闷下,晚膳便也齐备。
文昭扫视着尚算丰盛的菜肴,今夜留宿别院,不如宫中规矩多,菜色也非那些老旧的御厨所为,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吃颗虾。文昭夹了一炸得金黄酥脆的大虾,轻轻吹凉,直接送去了云葳嘴边。
嘎吱~
云葳很给面子,轻启贝齿,将虾吞入了口中,微眯了眼睛仔细咀嚼着。
见云葳吃得一脸满足,文昭忍不住也喂了自己一颗,味道尚可,只可惜并未体会到几多满足感。
文昭复又给人舀了一碗鸽子汤:动辄生病,好生补补。
云葳觉得文昭今晚过于殷勤,眼底狐疑渐生,是以赶紧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汤,掩饰讶异的思绪。
文昭纳闷儿,今夜的云葳吃饭格外香甜,让人看了颇觉胃口大开。难不成秋宁她们喂云葳的水果,还有开胃的功效?
还吃哪个?朕给你夹。云葳方落下碗盏,文昭便紧随其后的招呼。
臣自己来就好。云葳握着食箸,规矩腼腆,随意夹取了颗小青菜入口。
文昭眼尾含笑,也没再管她,只是视线总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去云葳的碗碟里,看人选了什么菜,她再有样学样的,也来上一口。
咚咚陛下
是秋宁的声音。
此时秋宁正不受待见,能突然来敲门,定有要事。
进。文昭放下了食箸,扬声唤着。
秋宁快步入内,转眸瞄了眼云葳,又瞧瞧文昭,一时犯了踟蹰。
臣告退。云葳颇有眼色,站起身来行礼,作势便要离开。
文昭凤眸微转,掂量着先前指给暗卫的差事,只淡声吩咐秋宁:云侯不是外人,你说吧。
萧姑娘自京中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密信。
秋宁还是没有直言,自袖中取出了火漆封住的信件,递给了文昭。
文昭扫过封页,摆手挥退秋宁后,直接把信件甩给了云葳:小芷念给朕听。
云葳眨巴着迷茫的杏眼,接过信捏了半晌,复又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文昭:陛下,这不合适。
文昭揉了揉太阳穴:朕还想好生用膳呢,快念。
云葳未再推搪,飞速撕开信纸来念:太妃耶律氏与淮地五州节度使麾下暗通款曲,徽州长主府司马、参将密奏:主得家信焚而不报。请证家信之源,另请示太妃事之决断。
文昭哂笑一声,凤眸中虽有霜色,却无一丝意外与恼恨,仿佛早有预料。
云葳头皮紧了紧,暗道眼下是多事之秋,文家内眷竟要祸起萧墙,还真是无人安生。
陛下公务要紧,臣不便搅扰,先行告退。
云葳思忖须臾,见文昭不言语,把信放在桌角,准备溜走。
急甚?文昭语气渐冷:
你是朕的郎官,公事在前,你更不该走,与朕议一议,才是你的职责所在,不是么?还是说,云小阁主见国朝内乱不止,急着去传令阁中人确认消息,不想管朕的杂事?
没有。云葳顿住脚步,恭谨侍候在侧,文昭变脸未免过于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