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意外又欣喜,云葳竟毫无抗拒的由着她胡闹,令她下意识以贝齿轻咬了下唇,勾起了一抹得逞的魅然笑靥来。
云葳意犹未尽,安静的阖眸等待着,不知下一瞬,文昭又要俏皮的把温软朱唇安放在何处。
文昭匆匆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襟,装模做样的清了嗓子,随即正色道:
朕吃好了,你去叫人来,把膳食撤了。
话音入耳,云葳难掩失落,努着嘴睁开了眼,手撑椅背滑下座位,晶眸喵着文昭的背影,潜藏着幽怨与不甘的瞳仁转了一圈,闷闷地低应了句:
是,臣告退。
文昭骤然失笑,回过身来指着桌上的菜品,出言讽她:
呵,朕是说把这些散着味道的东西撤了,没说你。
云葳倏地点缀了满面的火烧云,垂着脑袋脚步匆匆溜了出去叫侍女,在外面吹了半晌冷风,才贴着墙角踱步回了大殿,却说什么也不肯靠近文昭一步。
小阁主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文昭已经入了书阁,稳坐御座之上,淡然的转眸打量着门边踌躇的云葳。
突然改换了称呼,云葳瞳孔一缩,忍不住腹诽:说翻脸就翻脸的分明是你文昭,得了便宜就拍屁股走人。
云葳拿捏不准文昭的态度,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与人周旋。她肚子里还装着好些悬而未决的疑惑,此刻并不是耽于自身情愫的时机。
臣不敢,陛下恕罪。云葳入了书阁,垂眸轻语,复又恢复了以往临深履薄的模样。
文昭暗道,这小东西不逊色于她,情感身份皆能切换自如,当真不容小觑。
随意的翻阅着奏疏,文昭慢悠悠出言:
那晚朕给你的提议,小阁主不如现下再考虑一二。朕猜得出,你昨夜该是怕得紧了,应承朕不过是虎口脱险的权宜之计。朕再问你一次,等你一个实在的答复。
云葳敛眸思量了须臾,脑海中却总在闪回方才二人相处的场面,令她心神不得安生。
臣,全凭陛下做主。
云葳思及不知所踪的桃枝和处境不明的宁府众人,只好选了个妥协的说辞。
当真?此话出口,可就无有改悔的机会了。若日后变卦,便是背叛了朕。
文昭尾音轻扬:纵使朕心怀宽慈,然于公于私,却也不能容忍叛臣。下个月你便及笄成人,言出必行,是基本操守,可能做到?
臣出言不悔,唯求陛下宽仁,赦了宁府与桃枝的罪责。云葳深吸一口气,复又倒身下拜,口吻恳切。
文昭搁下表奏,匆匆绕过桌案,伸手将人扶起:
小阁主怎还这般生分?既有此承诺,日后你便是与朕戮力同心的盟友。私下里,这些恭谨的礼数就免了,无需拜来拜去的。
文昭并未回应云葳的请求,令云葳心下狐疑,只暂且乖觉回应:谢陛下恩慈。
见人一脸委曲求全的小模样,文昭凤眸中划过一丝狡黠:
想是信不过朕?桃枝中毒了,此刻在别处安养,有太医照料。至于宁家,朕从未对他们做什么,你又何必胡思乱想?你的下属无一生还,却非是朕所为。
闻言,云葳眉心一紧,心底涌起了阵阵自责与懊悔。
她匆忙中的一句决断,将自己送入牢狱不说,还令数人殒命中毒,这番教训有些过于惨痛了。
今夜歇在朕的寝殿。文昭不疾不徐的吩咐:
浪迹江湖一整年,明日该归朝了,不然朕要吃念音阁的醋的。云小阁主该不想看朕翻了醋坛子吧?
云葳抿了抿嘴,垂着脑袋有些促狭地回应:臣听凭陛下差遣。
朕还有好些公务,耽搁不得。
文昭转了身子,视线落于书案处,话却是说给云葳的:
你先回寝殿去,沐浴更衣熏香,老实窝在床榻上等着朕,可好?
笼络
烛泪垂落明灯台, 清风拂柳咏寂夜。
子正更声敲响,文昭手抵额头,总算阅完了手中的最后一封密信。
陛下,时辰不早了。秋宁给人端了一碗熬好的血燕, 意图劝文昭早些回去休息。
晚间未曾用膳的文昭深觉腹中空空, 此时便也无心挑挑拣拣, 舀了燕窝就往嘴里送:桃枝招了些什么?
秋宁心虚而胆怯, 只敢小声垂眸嘟囔,还带着三分委屈:没什么要紧的, 您不准婢子动刑, 她狡诈多端,与婢子装傻充愣了一整日。
文昭骤然拧起了眉头,搁下汤匙, 不无诧异的追问:一句有用的也没有?
算是。秋宁愈发心慌:她只承认, 先前无论是林青宜还是云侯, 都只让她递送口信。她不知接应的人在何处,只会佩戴一枚萤石剑穗,有人见此信物, 便会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