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似有所感地抬眸望她,阿苗就又悄然地将袖子给重新撂了下去。
于是南宫月抱着兔子,转动着木制轮椅意欲离开时,眼中极快地划过了一丝笑意。
阿苗,还挺有趣的。
前任太子七日丧满, 按着帝王当日在朝上所定,东宫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先前辅助云祀已的那些大臣,以左相为首, 现今纷纷转而辅佐起云即礼来。
经过三个多月的观察过后,云墨笙对云即礼愈发满意。
对方的各个方面都太过符合他的心意,却可惜没能发现得更早一些。
云即礼,无疑是众多皇子中最特别的一个。
云墨笙喜欢听云即礼唤自己为爹爹。
这让他难得地体会到如民间那种最为寻常的父子之情, 故而每次见对方,都会觉得欢喜。
只恨病来如山倒,不慎感染了一场风寒之后, 云墨笙的精神, 又再度毫无预兆地坏了起来。
尽管他初时还想着硬生生地挺着不表现出来, 但后来发觉并不能如意。
他这些年来耽于酒色, 并未注意调养身体,加之先前体内积的毒无法全部根除, 无一不是隐患。
如今虽然风寒已愈, 旧疾隐患却像是得了个引子, 纷纷借机缠了上来。
现今云墨笙身体抱恙, 已借口小半个月没有上朝, 根本就瞒不下去。
朝中的局势, 隐隐动荡起来。
要是往常,压一压可能也就下去了, 但今非昔比。
那时在云即礼搬进东宫之后,云墨笙深知新任太子的根基尚且不稳, 不慎做了个让自己极为后悔的决定。
他为了避免云慎的怨怼, 引得对方出手加害于云即礼, 便放了些权给云慎。
却不想放到如今来看, 似乎有些养虎为患。
凭着云墨笙现在的身体状况,纵使他有心干涉,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时已晚。
就如同现在,云墨笙很清楚,身边这批新换的丫鬟太监,多半都是出自对方的手笔。
至于目的,大概就是想每日监视他的行为罢。
再或者,是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死?
“哎呦,陛下,您怎么自己在倒茶啊?还是奴才来给您倒!”
添喜入殿之后,发觉云墨笙不知何时自龙床上起了身,还亲自倒茶,可给他惊得够呛。
他连忙毕恭毕敬地将那茶壶接了过来,再倒好一盏茶,递到对方的手上。
云墨笙端着茶盏,将那茶饮了一口,之后却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
添喜更是吓得不浅,慌乱地上前为他捶背顺气,又关切道,“陛下,要不待会奴才去太医院给您请几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这皇宫里,能信的人,越来越少了。
云墨笙眯了眯眼,回过头去望向对方,“添喜,你已跟了朕有十几年了吧?”
添喜记得清楚,恭顺回道,“回陛下,奴才跟着您,有十四年整了。”
于是云墨笙点了点头,转着手中的茶盏问道,“你不会背叛朕的,对不对?”
添喜听了这话,情绪立时有些激动起来,“奴才!奴才怎么会!奴才绝对不会!”
云墨笙将茶盏放回了桌上,打断他道,“行了,朕知你忠心,太医可以缓些请。朕要你,待会想办法将谨王召来。”
添喜连忙点头,回道,“嗻!奴才这便去请!”
云墨笙今早起来之时,吐了些血,他将那血迹掩了,对谁也没有提起。
他的心中有所预感:自己这次,大抵是凶多吉少。
虽然万分不甘心,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他必须提前安排清楚。
召来云谨之后,云墨笙撑着精神,开门见山地同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父皇希望,你日后能辅佐即礼,登上帝位……”
云谨并没有作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说起些其他的事情。
“早在几个月前,儿臣意外寻得了在母妃生前,凤离宫内伺候她的一位宫女……”
“父皇可想知道,儿臣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云墨笙在听到对方所说的第一句话时,就不由得变了变脸色,心中开始不安。
他隐隐预感到,云谨接下来说的话,定然不会是自己想要面对的。
云墨笙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时唤出了声,“谨儿!”
云谨看他形容,知他心中惊疑,只讽刺地笑了笑。
这个人,还真是做得一手好戏。
关于母妃的死,他竟将众人诓骗了这么多年。
“当年竟是你亲自派人害死母妃的。枉她竟然爱你……”云谨的眉间,少见地沾染了几分戾气,“尔焉配?”
云墨笙的眼中,立即闪现出几分惊慌,“谨儿,朕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云谨望着眼前这个信奉“普天之下皆可利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