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在睡梦中微觉寒冷,下意识地向着拥有热源的方向凑了凑。
察觉后颈上时有时无的温热气息,秦盏洛的身子微僵,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
这一夜折腾了许久,秦盏洛才克制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稳,她竟无端地做了个有些旖旎的梦……
“……盏洛?”熟悉的声音,柔声唤道。
秦盏洛睁开了眼,等到望向云谨之时,思绪尚且还未能完全理清。
“王妃,该起了。”云谨睡在床榻里侧,情况不似昨夜,总不好再自熟睡的人身前爬过。
秦盏洛因对方的这句话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眼神瞬息变得有些躲闪,但还是躺在原处没有动。
云谨仅是凑近了些,于无意间察觉出些许异样。
她以手背贴近对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关切问道,“王妃的身上…好似有些发烫。可是有哪里觉得不太舒服?”
“……没什么。”秦盏洛从容地起了身,为对方让出地方,“早膳应该已经备下了,王爷先自行前去吧,盏洛于稍晚些便到。”
她突然不怎么愿意望向自己……
王妃这等反应其实有些许的奇怪,但云谨也只是笑了笑,道了声“好”。
心中却在悄然地猜测着:也许对方是葵水期到了,以至于她有些窘迫地想要将自己支开。
这情况正常得很,应当理解。
从云谨与秦盏洛共同进入皇宫的第一日起, 谢怜静就不见了踪影。
她自己有事要做,知晓这边应该遇不到什么危险,云谨不用陪也没关系。
谢怜静潇潇洒洒, 于抵达皇城的当晚就寻了个豪华的客栈落脚,之后就开始打听起心中惦念着要见的那人的下落。
北楚地界,有她的一位旧识在这。
那女人比她还要无情,以前约定好了彼此间一年互通一封书信。
结果对方的确是守约, 每次都只在三月初的时候命人将信送来给她,其他时候想都别想,根本不愿意多寄。
谢怜静为此而偷偷地怄气, 读着那三张不算密的墨字时表情也算不上多么开心。
毕竟再怎么样也就这一封而已, 读完也就没了。
唯有一次例外。
前年谢怜静是酒后收到的那信, 当场迷迷糊糊地趁醉读了, 发觉还是不变的那些内容,毫无新意。
最主要的是, 她翻过来覆过去的找了几遍, 发觉对方仍旧对有关于自己的询问只字未提。
谢怜静觉得心头莫名地浮现出些许委屈的感觉, 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气恼。
她自行研了墨后, 提起笔来在纸上肆意地写下了“已知”两个大字, 作为对那一年信件的回复。
当时派人送完信她就沉沉睡去了, 因为不常喝酒,又刻意没吃解酒的丸药, 是以直接睡到了翌日的午时才醒来。
醒来后还缓了会儿,看到案边的那张信纸时才想起了自己昨夜所做的事情, 不免有些后悔。
谢怜静将那几页纸捏了起来, 情绪开始变得低落:一年一封啊, 她那么回复后被对方看到了的话, 得是什么感觉……
心中略略忐忑,陷入了自我拉扯中。
最终她还是说服了自己:以那个女人的性格来说,应该也不会在意。
要不是怕白月离再也不送回信过来了,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结果谢怜静才刚出门,就被恰好向她这边走过来的小侍女递了封信在怀里。
“谢姑娘,有你的信。”
谢怜静不明所以,态度随意地将那封信拆了开来,上面的字迹却是最为熟悉。
白月离…罕见地给她寄了一年里的第二封信。
当天谢怜静心情大好,连给云谨熬好药遣小丫鬟端过去时都多往里面投了颗蜜饯,偏生叫人对她的变化疑惑不解。
一如谢怜静所想,白月离的居处其实并不难寻。
只要随便在街上拉几位年长些的百姓,问问他们可知哪里有能治寻常郎中治不好的顽疾的医生,也就能摸到差不多的地方了。
还得是不收银两的那种。
这话听着其实无礼,但还真就能在众人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那么一位。
这算是白月离的一贯习惯。
在不忙的那几个月里,她会在定好的落脚点开启义诊,专门帮一些拿不出钱财的贫民百姓看病。
其中又以无依无靠的老人居多。
但挎着菜篮的大娘还是存了些怀疑,也就将谢怜静给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可是你有顽疾?”
长得还挺俊的,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啊。
谢怜静将头点了两点,只从容地回道,“对,我有病。”
话说得还颇有些理直气壮。
大娘闻言沉默了会儿,还是将那处地点告诉了眼前的姑娘,眼中还生出些许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