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迟衣向来照顾文心兰,或者说只要是他能用得上的人,平日里都少不了打点,尤其是陛下身边的近侍。
这也是他能稳居高位的主要原因。
文心兰当初还在晟颜宏的身边伺候时,就时不时地向杨迟衣透露消息。
如今跟了晟颜卿,得到的好处更多了,对杨迟衣更是知无不言了。
近些日陛下忙着下月的武举之事,地方呈上来的折子都还没看。文心兰自然知道杨迟衣连夜进宫的原因,他也特意将洛城的折子往后压了压。
多谢文公公。杨迟衣心里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又悄声地给文兰心塞了个锦袋。
杨大人稍等,杂家这就进去通报。文兰心掂了掂袖中的重量,眯着眼笑道。
有劳。杨迟衣点了点头。
晟颜卿此时并未看武举之事,而是收到驿站快马加鞭送来的信。
章瑜离在上任的途中,竟然被山贼杀了。
近些年,他并未听到各地还有山贼作乱的消息,怎么吐谷浑之事刚平,山贼又冒出来了?
晟颜卿显然不信,不过此时调查章瑜离的真正死因却不是最重要的事,边关的守将不能再耽搁了。
晟颜卿翻出之前拟定的人选,第二位备选便是崔云。
这次也不再考虑,他是否能受得住边关之苦,直接拟旨。
文心兰。晟颜卿写好了圣旨,刚想喊候在殿外的文心兰,便见他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杨大人在殿外求见。文心兰低头恭敬地道。
宣他进来。晟颜卿眉头微皱,拿着玉玺的手顿了顿,又继续盖下去,直觉这个时候杨迟衣来见不会是什么好事。
杨迟衣进了尚书房行礼后,并未起身,而是直接表明来意,并呈上请罪书。
微臣不知逆子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有脸向微臣求救。杨迟衣一句话将杨易达的事和他撇得干干净净,不过他知道即便他如此说,也摆脱不了陛下的怀疑,又自动请缨道:
恳请陛下让微臣彻查此事,若此事真是逆子所为,微臣定不会姑息,亲自将他押送进京。杨迟衣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在赌,赌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计,不会将他怎么样。
只要他来彻查此事,即便牺牲一个义子,他也要保住杨家基业。
晟颜卿望着跪在殿中的杨迟衣,眸光微沉,有些不悦,但想到他的身份及背后的势力,又不得不忍耐,继而扬起笑道:
杨爱卿快快起身,孤记得今日是你的六十大寿,孤还未向你道贺呢。
多谢陛下。杨迟衣再次磕头谢恩,却依旧未起身,似乎陛下不让他负责这个案子,他便永不起身。
晟颜卿起身,亲自将杨迟衣扶了起来,道:
孤尚未收到洛城的上报,此事明日早朝再议,爱卿先回去吧。
陛下杨迟衣还想说什么,又被晟颜卿打断:
孤听说今日爱卿在府中遇刺,可受伤了?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无碍,微臣告退。杨迟衣闭了闭眼,罢了,或许杨家该有此一劫。
杨迟衣退下后,晟颜卿找到洛城递来的奏折,细看之后,怒从心起,直接将奏折摔在地上。
今年因为攻打吐谷浑,国库本就亏空,边城各地重建都需要银子,他倒好,不为国分忧,反倒想着法子将国家的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
晟颜卿在殿中来回踱步,越想越气,深知这个节骨眼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待平静下来之后,才高声道:
来人,宣崔云、花渊微进宫。
第二日的早朝,晟颜卿宣布了三件事。
其一,封崔云为边关守城将军,即刻启程赶赴边关上任,并多派了兵马,这次务必将崔云安全送达。
其二,封杨迟衣为钦差大臣,去洛城彻查洛城刺史杨易达贩卖私盐之事,并缉拿涉及此事的所有官员。
其三,命花渊微为武举主考官,负责武举相关事宜。
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晟颜卿虽不想任用杨迟衣,却也无人可用。
最终决定让杨迟衣负责此事,既是试探他是否真与此事有关,也是想探一探杨家的势力。
杨易达毕竟是杨迟衣义子,不论派何人去,或许都会因为忌惮杨迟衣,不敢真查下去。
晟颜卿望着台下满朝文武百官,不下百人,可能用的却寥寥无几,也是可悲。
朝中不仅缺武将,文臣也需再多些新鲜血液,但明年才是科考之年,只希望在次之前,莫要再出什么纰漏了。
崔云在走之前,又去了一趟将军府,亲自与秦泛和楚兰舟告别。
崔云是崔家嫡三子,亦是未来崔家家主,他与将军府走得近,也代表着崔家与将军府走得近。
如今秦泛虽也顶着个将军的头衔,却从未得陛下召见,可她又是整个长临最大的酒楼泛兰舟背后的东家。
这个身份亦官亦商,却又与崔家交好,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