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容与眼瞳里沾了些细碎的星屑,在沉沉的暗夜里升起几分亮色,他带着浅淡的笑意,说道,“这么晚了还劳你打扫,是吾二人之过。”
“公……公子客气了。”侍女脸蛋红了些,她低垂着眼睫不敢看人,嗫嚅道,“那……那我就先走了,二位公子要是有事,叫我便是了。”
“多谢姑娘。”容与道。
赵长赢目送侍女小跑着出了门,撇撇嘴,将外袍脱下挂在衣架上,说道,“这黎杨要来查我们,也不派个机灵点的。”
容与去桌边沏了两杯茶,眨了眨眼,笑道,“越是这样的,才越不能掉以轻心啊。”
“也是。”赵长赢点点头,室内烛火明亮,燃的线香袅袅娜娜,味道淡雅。绫罗软被,便是茶叶也自带一股醇厚清香,比一路上难以下咽的粗茶好上千百倍。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天上一轮清月,将小院荡涤得干干净净,不惹一丝尘埃。
赵长赢望着月亮看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终于有个好地方落脚了。”赵长赢喃喃道,门外的清风将他的话吹散,染上了些春夜的凉意。
容与正拿着帕子洗漱,闻言嗯了一声,深表赞同,“蓝阁主倒是确实会享受。”
“是啊,比明月山庄还好呢。”赵长赢说道。
房内摆了两张床,中间用一屏风隔开。赵长赢躺在床上,明明被褥舒服得很,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别别扭扭地轻咳一声,试探问道。
“容与?你睡了么?”
那边很快回了一声,“嗯?”
赵长赢当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很是纠结了一番,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有点睡不着。”
赵长赢话音刚落,便即后悔了,改口道,“算了,你……”
“我也是。”容与轻声说道。
“什……什么?”赵长赢一惊,后半截话倏尔断在了嘴里,断口处嶙峋的尖刺让他心里一紧。
他又惊又喜,当即一骨碌翻身坐起,抱着被子便要走,刚穿上鞋子,又稍稍迟疑了一瞬,问道,“能……跟你一起睡吗?”
“我……我有点不习惯。”赵长赢找补道,脸已经烧得通红。
夜色里只听得容与轻笑了一声,月光拨动窗纱,散开细细的银辉。
蓝家大小姐(四)
第二日容与醒来的时候,枕侧赵长赢已经起了,只被单上还残留有些许薄薄的温度。昨夜睡得很好,他向来轻觉少眠,今日却一觉睡到天亮,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赵长赢刚练完功,满头满身的汗,此时正赤着上身,用水搅着帕巾擦身,见容与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早饭已经放在外头了,哦,就是昨天那个娃娃脸侍女送来的。”
早饭菜色丰盛,光糕饼的花样就有六七种,琳琅满目的用小盘子盛着放了满满一桌。容与喝了点粥,又吃了两口糕饼,香气扑鼻,该是掺了些花瓣之类的进去。
赵长赢换了身衣服过来,他还没吃早饭,就着容与剩下的闷头扒拉了两口,刚停下筷子,门口灵萱的声音已经远远飘来了。
“昨日睡得可好?”灵萱笑眯眯地进门,扫了一眼桌子,笑道,“刚吃完早饭?”
“正是。”容与抿了口花茶,赞道,“承蒙蓝府如此相待,我二人皆是感激不尽。”
“大师客气。”灵萱拣了一旁的小凳坐下,说道,“昨日我看你们还有些想问的,今儿一并问了吧。”
赵长赢和容与对视一眼,容与稍稍颔首,赵长赢会意,便即说道,“昨日见到黎公子,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灵萱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哼一声,道,“黎杨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是不假。”
她顿了顿,眉宇间含着些愠色,“小姐便是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
赵长赢心下一动,顺水推舟问道,“莫非黎公子他……”
灵萱抿了抿唇,她犹豫一会,淡淡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总是会知道的。”
“姑娘,茶。”容与噙着笑,将茶盏搁在灵萱面前。
灵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茶盏润了润嗓子,说道,“黎杨……姑爷跟大小姐是青梅竹马。从前老爷还年轻的时候,都在安河旁边儿的巷子里住着,姑爷家就在对门,大小姐和姑爷时常一起玩儿,两家大人还定了娃娃亲。”
“后来,老爷继任了阁主,我们就搬到了这儿来。姑爷他们家倒还是老样子,大小姐长情,总还是一直挂念着他,姑爷……”
灵萱稍稍蹙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多说,只道,“不过大小姐自己喜欢,便罢了,他们感情还是要好的。姑爷对大小姐也是好的,不过我自个儿……”
说了一会,灵萱便又不说了,她将茶盏的茶水喝了一半,起身道,“老爷明日就回来,今儿你们可以出府逛逛,晚上外头热闹得很呢。”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