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卷子也不过是近日才写的罢。”容与将卷子放回案上,看向脸色发白的俞俊英,笑吟吟地道,“晚辈愚钝,竟不知原来俞先生家财万贯,却视金钱如粪土,屈尊来巷口卖字画,非颜回不能比也,失敬,失敬。”
一旁乔正仪已满是怨愤之色,赵长赢却还没听懂,茫然地问道。
“啊?哪有有钱人住在槐花巷子的?而且……怎么看出来他有钱的?”
容与说道,“喏,若我没猜错,这可是徽州纸,一刀可抵得寻常人家半年的花用。另外,这茶水的气味极似普洱,将普洱拿来做旧纸,想来家中必定是豪商巨贾了吧。”
说这话时,容与意味深长地瞥了乔正仪一眼,朝夫子道。
“夫子,弟子的话说完了。想来是非曲直,夫子自有定论。”
“夫子,弟子以性命担保,长赢他绝非会行此等事之人,还请夫子莫要听信他人谗言,冤枉了好人。”束澜亦上前一步,躬身道。
夫子面色一沉,斥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会秉公处置。这是学堂不是江湖,以后少说什么性命担保的话。”
束澜挠了挠头,乖乖哦了一声。
夫子沉吟片刻,开口道,“此事并无确凿证据,疑点尚多。况且长赢虽说于治学一道并不刻苦,但品性一向端正。”
“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长赢。”夫子道。
赵长赢松了口气,拱手应声,“弟子在。”
“日后你当勉励读书,束澜亦是如此,学这么多圣贤书,还是洗不清你们一身的江湖气。”夫子蹙眉,挥了挥手道,“行了,都回去吧。”
赵长赢和束澜呜呼一声,争着去推容与的轮椅。俞俊英面色灰败,僵硬地站在一边。赵长赢和束澜你挤我,我挤你的将容与推出门去,容与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正巧撞上乔正仪阴沉沉的目光,像是一条吃人的蛇。
容与扭过头,微微垂下眼帘,搭在膝上的手指曲起,将娇贵的布料揉出些皱褶。门外暖风依旧,耳边赵长赢和束澜又开始漫无边际地吹起牛皮,容与轻声笑起来,荡开手中折扇,扇了扇风。
【??作者有话说】
本局vp给到……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二)
赵长赢、容与和束澜三人扬眉吐气地一路穿过后院回到书堂里,夫子拿着戒尺敲了敲书桌提醒大家接着上课,赵长赢哪里还能看得进去,没一会工夫就憋得难受得很,一个劲儿地朝着容与挤眉弄眼,有一肚子话想说的样子。
容与云淡风轻地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似乎并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待到赵长赢急得都要把他那本可怜的书的书脚揉成抹布了,容与方施施然稍稍转头,张嘴不发出声音地做口型,“想说什么?”
赵长赢当即两眼一放光,凑过来要跟容与叽叽咕咕,他方才没憋住,已经跟束澜说了好一会,被夫子瞪了两眼,他只当没看见,我行我素。
容与眼里蕴着隐隐的笑意,逗赵长赢道,“想谢谢我?”
赵长赢于是一顿点头,恨不得把头晃下来,一脸崇拜地拍马屁道,“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容与!”
容与唇角微勾,差点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幸亏他平素涵养过人,这才将将忍住,面上的笑容便更绽开了些,像春日枝头盈盈盛放的海棠。
今日放课放得早,大概夫子也因为方才的插曲乱了心神,要回去好好头疼一番。
“哎,待会儿一起去玩会?”束澜翘着脚,将书本一塞,咧着嘴问道。
赵长赢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他本来手一撑,顺势便打算坐到书桌上,碰到容与轻飘飘的目光,下意识地心一虚,又规规矩矩地坐好,“好啊,去哪?”
“不如……”束澜还未说完,另一个书堂的同窗拍了拍他肩膀,朝门口指道,“束澜,你家里有人找。”
束澜于是起身往外走,“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片刻束澜便回来了,没等赵长赢问,他已经解释道,“哎,我那三妹又在街上和人吵起来了,硬是不肯走,就在书院门口,我去看看去,咱那就……改日再约?”
赵长赢点头,摆手道,“你去吧去吧。”
“那我俩去玩吧。”赵长赢兴致不减,眉毛都扬得老高,跟烟花似的要窜起来一般,“我们去修竹堂给你挑点东西去?”
“或者就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冰皮之类的,上回冰碗子化了,都没吃尽兴。”赵长赢说道,“不然去槐花巷子口买馄饨吃,皮薄馅大,就是现在吃有点热,改明儿冬天带你去,特别是下雪天,吃一碗槐花巷子口陈爷爷的馄饨,哇……”
赵长赢闭起眼睛,似是回忆起雪夜馄饨摊的场景,无限神往地摇头晃脑,“必须去!”
容与莞尔,“好,冬天肯定去。”
“长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赵长赢正说得起劲,闻声便不满地皱起眉,回头一看,竟然是简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