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赢将卷子交上,扭头见容与早已候在书堂门前,正同束澜闲聊。
束澜问:“中午你们去哪儿吃?”
“都可。”容与答。
“还没放榜呢,啥也吃不下。”赵长赢靠着门柱,“我早晨带了些糕点,你们要吃么?”
“什么糕点?”容与问。
赵长赢于是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食盒,甫一打开便香飘四溢,里头盛着紫黄绿黑四种颜色的方糕,当是用紫薯、小米、绿豆和黑米蒸的四色糕,看着软糯香甜。
“哇,长赢,这是什么好东西!”束澜两眼放光,便要来抢。
“别急,少不了你的。”赵长赢一把拍落他的爪子,仔细从袖中拿出一块方帕,将紫薯糕包了,递给容与,“你身子虚,多吃点紫薯糕,调养肠胃的。”
“多谢。”容与笑着接过。
“唉,你说,如果夫子以这四色米糕为题目,你们怎么答?”束澜突发奇想,他嘴里还嚼着绿豆糕,一边吃一边说,“容与容与,你会怎么答?”
容与吃得斯文,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口,方答道,“嗯?紫薯,小米,绿豆,黑米……”
“譬如紫薯,北辰紫宫,衣冠立中。含和建德,常受天福。”容与道,“紫乃北辰之属,而甘薯又是黔首小民所食,故可以紫薯为切,取天子与庶民同乐之意。”
“好……好厉……”
赵长赢嘴里含着一大口小米糕,腮帮子鼓鼓的,艰难地想要拍马屁。
“知道你要说什么,先把嘴里的吃了。”容与伸手,自然地将他下巴上的米糕粒用大拇指揩了,“别浪费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其实古代没有紫薯,不过反正是架空,都可以有!
我一看书就头疼(五)
“叮……”
书院外一声钟鸣,赵长赢瞬间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跳起来,“放榜了!放榜了!”
“嗯,莫急,我……”容与还未说完,便被对面乔正仪的声音打断。
“赵长赢,死到临头了,还在这乐呢。”乔正仪折扇一摇,轻蔑地瞥了赵长赢一眼,迈步往书院外的布告栏走去。
容与按住赵长赢握拳的手,纤长的五指环过他的手腕,赵长赢的手腕带着习武少年身上的热气,他指尖冰凉,竟一时不想松开。
“容与……”赵长赢有些忐忑,他远远地望着榜前的人山人海,一时踌躇起来,“要是我输了……”
“不会输。”容与摇头,声音似能炊金断玉,“走吧。”
赵长赢深吸了一口气,从书院里迈了出去。
廊外的日光兜头泼了过来,晃得人眯起眼睛。赵长赢推着容与往前走,遇到的同窗俱是看怪物似的扭头来看他,赵长赢眉头皱起,正想开口。
“长赢!!!长赢!!你……你……”迎面束澜眉飞色舞地朝他奔来,声音都跟山里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你……”
“别急。”容与道,“慢慢说。”
赵长赢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的束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命运的铡刀悬而未决还是当头一斩这两个哪个来得更让人难受。
“你……”束澜张目结舌了半天,最后一挥手,指向布告栏,“算了,你自己去看吧。”
赵长赢怔了怔,容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点凉意让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容与。
“不过是放榜而已,不必紧张。”容与浅浅一笑,“生死外无大事,明月山庄见惯了生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去吧,我在这等你。”容与顿了顿,朝他招了招手。
赵长赢倾下身去,容与在他耳畔温声道,“回来有东西给你。”
赵长赢眼神一闪,点了点头,“就是万一还是丙等,给乔狗那厮……”
“罢了。”赵长赢吐出一口气,直起身,“我去了。”
榜前还挤着许多人,见赵长赢走来,竟都纷纷让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长赢没有理会,抬头看向榜上的黑字。
甲等上:容与
甲等中:嵇玉成 ……
甲等下:邢月 …… 乔正仪 …… 赵长赢
赵长赢三个大字力透纸背,墨汁淋漓地镶嵌在红纸的左上方,端端正正,几乎像日光一样晃晕了赵长赢的眼睛。
甲等?赵长赢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能得甲等!
他怔怔地转过身,容与坐在轮椅里,逆光下的剪影美得像是顾恺之笔下的画中人。
“长赢,乔狗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快,别让他跑了!”肩上束澜重重一拍,赵长赢猛地跳起,想起来乔正仪跟他那个赌约,还欠他三声爷爷呢!
“就是啊!我乖孙子呢!”赵长赢抻长了脖子四处寻乔正仪,“不会赖了吧。”
“谁赖了!”乔正仪面色苍白,目光恶狠狠地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