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时候,燕澜感觉到走廊有道徘徊的气息,时不时朝他这间房窥探。
燕澜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微微怔:“漆公子?”
漆披着?件隐藏身形的黑斗篷:“燕兄。”
因为怀疑大?师兄来?了修罗海市,漆来?此好几天了,柳藏酒告诉了他房号,但姜拂衣不在房中,燕澜的房门则上了一层秘法结界。
“我住在对面,方才注意到你房内的灯比之?前亮了一些,想着?你应是忙完了,才过来?看看,不曾打扰你吧?”
漆朝他背后张望。
姜拂衣从书里?抬头,心?道救星来?了,忙站起身:“你来?的刚好,走,我正好有话和你说。”
燕澜却让开路:“漆兄请进。”
姜拂衣又停在座位上。
漆伫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进。
燕澜看向姜拂衣:“你是想将往事讲给他听?我来?讲吧,我刚才都是挑着?讲的,正好详细再?讲一遍。”
姜拂衣无所谓:“听个重点?就行,其他不重要,你先休息。”
燕澜再?次请漆入内:“那是阿拂你的想法,我想漆兄应该想要听的详细一些,对自己的从前,有个彻底的了解。”
漆蹙起眉头:“我的从前?”
姜拂衣又坐下:“你不嫌累就好。
漆走进房间,来?到矮几前,解开斗篷叠好放在一边。
等?燕澜在姜拂衣身边落座之?后,他才在两人对面落座,眉心?紧缩:“燕兄,你这几日闭关,莫不是真回溯到了姜姑娘的怨力碎片?”
这依然?是柳藏酒告诉他的,说燕澜在六爻山收了不少的怨力碎片,燕澜每天都抽空回溯,指不定是回溯到了,才闭门不出。
燕澜将桌面上的竹简收起来?,为他斟茶:“除了怨力,还有她丢失的一部分记忆,其中许多是关于漆兄你的……然?而你的从前有些不太光彩,不知你愿不愿听。”
漆已知自己从前做过多年?乞儿?,并不认为哪里?不光彩:“但说无妨。”
燕澜真就但说无妨:“我在记忆里?看到的第一幕,是你因为大?夫不给你们抓药,打砸了医馆……”
每一个字都是如实讲述,绝无任何偏颇,“那些衙役掉进你挖的陷阱里?,你走过去,说,‘就凭你们这些小?喽啰,也想抓你爷爷我。’然?后阿拂与你争执,你振振有词,又牵连到你从前挖坑害人的事儿?……”
漆端着?那杯茶,已经惊怔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他不时看向姜拂衣,以眼神询问你大?哥是不是在开玩笑。
姜拂衣同样微微发愣,刚才燕澜给她讲述时,只简单说漆年?少时,或许因为始祖魔碎片影响的缘故,性格有点?偏激,不太懂得感恩,被她发现,想与他分道扬镳。
不曾想竟然?偏激到这种有些扭曲的程度。
漆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姜拂衣也听的头痛。
她给燕澜递了一杯茶,稍微打断一下:“大?哥,倒也没必要讲的像说书一样详细,这样天亮也讲不完。”
燕澜从姜拂衣手中接过热茶,润了润喉咙,淡淡道:“讲到天亮也无妨,不过若是漆兄没有空闲,我可以?跳过一些?。”
漆一张脸早已毫无血色,仍是之前那句话:“但说无妨。”
燕澜看向姜拂衣,意为:你?瞧,是他自己很想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拂衣:“……”
燕澜接着之前的话讲:“你?盗了几?位富商的钱财,从市场买了几?个人牲,当?做献祭,拜入掘墓派……”
“你?说‘江珍珠你?去死吧,我往后再也不会管你?了’……”
“你?得到沧佑,此剑踢出了你?识海内的魔元碎片……”
“你?说轻舟已过万重山,过往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不过都?是蝼蚁,何必计较……”
一直说到枫叶林遇到无上夷,姜拂衣前往万象巫,“死”在六爻山。
当?然,燕澜也不是什么都?讲。
比如姜拂衣告诉漆,他是除她母亲以?外,世间最重要的人,这句就没讲。
漆只说“但说无妨”。
没让燕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整个始末,漆不只是脸色惨白,搭在矮几?边缘的双手,似乎都?没了血色。
起初从燕澜口中得知?自己?的“恶行”,他还时不时去看姜拂衣,担心她对自己?的看法?。
听到最后,漆无神的双眼,只顾怔怔盯着桌面上的夜明珠。
不敢去看她。
也没有面目看她。
屋内气氛低沉,三个人都?沉默良久。
漆撑着桌面起身:“两位抱歉,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燕澜微微颔首:“请便。”
姜拂衣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目光,略带一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