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雪嘿嘿笑了一下,亲昵地挽住了祁摇枝的胳膊,道:“有什么我不能听的,爹爹紧张成这副模样。”
祝星洲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道:“哪有什么你不能听的,不过是问问你师兄在淋雪峰住不住得惯。”
“嗯?”祝清雪狐疑地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道:“问住不住得惯,为何还要说起师父?”
祝星洲的动作一顿,祁摇枝微微弯了弯唇,道:“是忽而想起师父将淋雪峰留给我,否则我就要无处可去了。”
祝清雪将信将疑,祝星洲摸了摸胡子,道:“你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处是要做什么?”
祝清雪看了祁摇枝一眼,有些犹豫,却又觉得此事应该也瞒不住他。
她叹了一口气,道:“曲雾楼这次受了重伤,神魂虚弱,有陨落的危险。凌华仙尊已经将他带了回去。”
祁摇枝微微垂下了眼睛,忽然想起来风雪之中曲雾楼苍白的脸。
祝清雪道:“凌华仙尊想请师兄去……凌华仙尊说师兄体内有曲雾楼的仙骨,师兄的肉身又是曲雾楼心尖血凝成,或许师兄在曲雾楼身边,便能安抚他的神魂。”
祁摇枝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
曲雾楼从前要除掉他,可现在又需要他。
祁摇枝本以为昨天那一次便是最后一眼,却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纠缠或许还没结束。
祝清雪少有这般惆怅的时候,她叹了一声,道:“师兄,方才凌华仙尊要来找你,被我拦下了……”
“我本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却又偏偏在这里碰见你,师兄,你想救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雪被风撕扯得如同乱絮一般飞舞,青云道上也覆满了厚厚一层白雪。
踩上去的时候发出渍渍的声响。
从山下走到青云道,对于一个穿着单衣又受了伤的少年来讲已经花费了太多体力。
肩上的那担着的两桶水,几乎要比他的人更重些。
曲雾楼身负剑骨,却是五灵根。
仙门之中选拔内门弟子,第一个要排除的就是五灵根。
五灵根是金木水火土,又称废灵根,能汲取的灵气极少,修为增长极慢,一生几乎与大道无缘。
五灵根的资质,就连做外门弟子都勉强。
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自然也同后面的测试无缘。
但曲雾楼在测出五灵根之后也未从凌霄宗离开,他留在了凌霄宗的外门,给一个筑基三阶的水火灵根修士当道童。
那个修士对他并不好,不教他入门心法,只是一味的要他做些洒扫的活计,名曰修身养性扎实根基。
曲雾楼怎么能看不出来,但这是他留在凌霄宗的唯一机会。
只有在凌霄宗他才能实现心中所想,才能除魔卫道。
斩妖、除魔,会是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天上的大雪纷纷扬扬,道上的泥泞已经结了一层冰,不好走。
不知道是那一片雪花成了压垮扁担的最后一根稻草,少年摔在地上的时候眼前都黑了半晌。
木桶里的水一时之间如同泄洪一般,席卷着浸透了他浑身的衣裳。
青云道极长,他大概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将水送到外院的水缸中。
衣服湿了,水洒了,那没有用的恶道士还会将他抽一顿。
之前留下的伤痕好像也在此刻开始发烫,发热。与那冰凉的地面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曲雾楼脑海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
浇头的冰水,昏暗的杂物间,大雪还在无休无止地下着,像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他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热气,那凉水在身上几乎冻成冰碴子了。
像是想就这样闭上眼,再也不睁开。
可他的仇,他的恨,又由谁来报。
在意识的昏昏沉沉之中,曲雾楼听见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宿主,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不像是人声,有金戈铁器的冰凉之感。
青年脚步声似是一顿,却没有停下来。
他说话的声音是清润柔和的,还带着几分焦急:“现在真的不能救他么?只说我在外面捡到了他,师父不会有意见的。他到时候也能名正言顺的去千仞峰。”
曲雾楼动不了,仍是以之前的姿势僵卧在地上。
说话的那人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近。
可他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千仞峰他也是知道的,峰主是凌霄宗宗主的师弟,人号剑痴。
那人已经在他的身边停下。
“你该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出现,这样才能叫他记忆深刻,才能让他爱上你。”这声音毫无波澜。
那人听见爱上两字,似乎是噎了一下,道:“统,你看看他才几岁……现在就提爱不爱、喜不喜欢,未免太离谱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