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失魂落魄的么?
祁摇枝其实不知道。
但是要是有镜子能照见他现在的模样,他或许也会觉得自己肯定是经受了十分巨大的打击。
而此时的祁摇枝只是迟缓地眨了眨眼,又一颗水珠从他的眼睫上落下来。
祁摇枝碰了碰自己的脸,确实是冰凉凉的。
应该是很憔悴的模样吧。
祝荧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祁摇枝看不懂,只当是祝荧在关心他。
祁摇枝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扯出一个笑,道:“我没事的。”
这样的柔软与退让并未平息祝荧的怒火。
“第二次了,也该长些教训了。你就那么喜欢他,离了他就活不了了吗?”祝荧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好像又有些生气了。
更多好像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是同当年一样的怒火。
祁摇枝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又慌乱地垂下眼睫,错开了祝荧如火一般的目光。
祝荧一看到祁摇枝怔然失神,有些受伤的目光,心头便是一滞。
他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他只要一想到祁摇枝同男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
曲雾楼是,那个谢秋光也是……
怎么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样蠢又无能的一个人,如何能当他的师兄。
在祝荧小的时候,他是真的认为他的大师兄无所不能。
甚至要比他的宗主父亲还要更厉害一些。
强大,却也温柔。
但是这样的认知,在祝荧逐渐长大之后便慢慢减淡褪去了。
他以前一直想赢过祁摇枝,但等到真正挑落了祁摇枝手中的剑的时候。
他心中的感受并不是满足,也不是快意。
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
祁摇枝笑吟吟地恭喜他,他却心中好像空落落的缺了一角。
祁摇枝好像也没有那么高,祝荧十七岁的时候便能同他一样高。
祁摇枝也没有那么厉害,甚至比试之时也会输给别人,在危险的秘境里也会受伤。
甚至肩膀没有那么伟岸,腰也不够精壮,甚至是纤细的,柔软的。
师兄也会痛苦,也会脆弱。
甚至看起来比旁人还要更好欺负一些。
那时候祝荧年纪小,关注着祁摇枝发现着这些不同。
完美师兄的形象在他心中一点点坍塌,好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他一边觉得师兄也不过如此,一边又忍不住让自己的目光一直在祁摇枝身上流连。
再后来祁摇枝和曲雾楼搅在一起、祝荧知道了祁摇枝喜欢男人、祝荧同祁摇枝割袍断义、祁摇枝被逐出凌霄宗。
祝荧心中缺的那一角好像就越来越大。
如今隔了三百年的时光,祁摇枝又出现在他面前。
原本恬静秀美的面容染上哀色与痛苦,乌润的眼睛像是在下一场迷蒙的雨。
作者有话要说:
屋外滂沱的大雨和震耳的雷声混杂在一起,闪电的蓝光骤然划破夜空,又归于沉寂。
屋内昏黄的暖光实在是微弱。
祝荧闭了闭眼,眼前却仍是祁摇枝的脸。
他一想到祁摇枝是在为男人伤心,还是在为同一个男人伤心。
他便止不住的烦躁。
他小时候一直引以为目标的师兄,如今看起来瘦弱、渺小,甚至不堪一击。
祝荧掀起眼睫望向祁摇枝。
沉如夜色的眼眸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
祁摇枝乌发垂在单薄的肩上,总是温柔的眼睛里盛着哀色。
是湿漉漉的,苍白的,柔弱的。
像是一场迷蒙的雨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祝荧原本攥紧成拳的手最终还是放开,抿了抿唇,将其他质问的、嘲讽的话咽了回去。
也罢。
祝荧压下眼睫,隔着衣服握住祁摇枝纤细的手腕,道:“祝清雪去修补封印了,你和我回凌霄宗等她回来。”
这样的动作,对于祝荧来说其实是寻常的。
他为人向来强硬,但是他握住祁摇枝手腕的时候心中又生出些怪异的感觉。
入手的触感都是脆弱的,他的手掌能将他的手腕完全握住。
好像再稍微用些力,骨头就要碎掉一般。
他遮风挡雨的师兄,无所不能的师兄,竟然瘦弱至此吗?
祁摇枝被祝荧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眼睫颤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
他同祝荧一起回了凌霄宗。
凌霄宗是祁摇枝生活了快两百年的地方。
但他回去的时候浑浑噩噩,疲惫不堪,也并未产生什么近乡情怯的触感。
他的住所淋雪峰也一直有人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
等到他要进卧房之时,却又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