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掌宽厚,手心有层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姜允手被紧紧握住,一路牵着往前走,想起数日前,他也曾被这么牵着交给董玉良,心中便一片怅然。
事到如今,除了与赵宿完婚,他也别无选择。
然而贵为公主,他却连选择心上人的权利都没有,也实在是讽刺。
“我当初不该救你的。”他忽然开口道。
赵宿脚步微顿,牵着姜允的手忽然用力,过了好一会,才声音沙哑道:“可惜你已经救了,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即使他努力掩饰情绪,姜允还是听出他话里的失落和难过,只是他并不在乎。
赵宿失落与否,难过与否,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皇帝册立新后仪式极其繁琐,姜允着凤冠霞帔,心中无悲无喜,像任人摆布的木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场仪式直到入夜时分才彻底结束,姜允被宫人带至萤光殿,端坐于床榻之上,等待赵宿的到来。
宫人陆续退去,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姜允坐了一会,抬手掀了头上盖头,见寝殿摆着数盏大红蜡烛,床上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被褥、帘子等也都换成了红色,一眼看去满目喜气。
赵宿直到夜深了才过来,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显然没少饮酒。
他关上房门,见姜允擅自揭了红盖头也不恼,只笑看着他,道:“阿允,我今日是真、真高兴啊。当年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你若是我的妻子该多好,时隔一年,我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我真的特别高兴,你放心,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会好好待你,谁让我只喜欢你呢。”
寝殿内红烛明亮,姜允看着赵宿,问:“你真这么喜欢我?”
“是,”赵宿痴痴道:“离开南琮后,我没有一日不想你,就连睡觉,梦见的也都是你。”
姜允淡淡“哦”了声,冷淡道:“那被你喜欢上,可真是我的不幸。”
赵宿脸色微变,又迅速调整过来:“没事,你现在只是被董玉良蒙骗了,等你清醒过来,迟早会知道,我才是那个对你好,能真正给你幸福的人。”
他说着执起酒壶,往酒器中各倒了点酒,再送到姜允面前。
“盖头你自己揭了,接下来,该喝合卺酒了。”
姜允垂眸看了眼玉卺,双手仍置于膝盖,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赵宿眼底泛点冷意:“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接。是,朕喜欢你,所以不会为难你,但你父皇、母后,还有那个叫董玉良的,朕可不会手软。”
姜允抬头看赵宿,眼眶泛红:“你除了拿他们威胁我,还会什么?”
“既是威胁,自然管用就够了。”
赵宿话落,再度将玉卺往前送了送。
姜允这次没拒绝,抬手接了过来。
二人坐在塌上,手臂挽着手臂饮了合卺酒。
赵宿心满意足,将玉卺放回桌上,怕凤冠压在头上太沉,便想动手帮姜允取下来。
哪知才一靠近,姜允便本能地后退,双手护在身前,警惕又不安地紧盯着他。
“你若敢对我做什么,我便立刻自杀,我说到做到。”
赵宿紧盯着姜允,亦沉声道:“你敢自杀,朕便率军灭了南琮,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你敢!”
“朕连皇兄都敢杀,又有何不敢?”
姜允气得浑身发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现在他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正在僵持之时,赵宿突然主动开口:“朕去塌上歇息。”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给姜允再说什么的机会。
毕竟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对姜允做什么。
兵临城下将其强抢过来,已经让姜允对他生厌,他不想对方再恨他,让彼此关系再无转圜的机会。
目送赵宿走去屏风后,姜允仍没放松警惕,仔细听着屏风后的动静。
他听见赵宿脱去外袍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躺上软塌的声响,之后寝殿内便安静下来,只剩红烛依然在跳跃舞动。
姜允又耐心观察了许久,确定赵宿已经熟睡,才取下凤冠、褪去沉甸甸的外袍,轻手轻脚将红烛挨个熄灭。
之后他躺上床,本以为赵宿在屏风后,今晚注定无眠,没想到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然而床榻上的“姜允”的确睡着了,识海中,正盘膝而坐的姜允却蓦地睁开了眼。
被迫掉线许久的系统喜极而泣:“宿主您终于醒了!”
姜允凌空而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低头看向识海。
他识海中的灵气原本广阔如汪洋,如今却枯竭大半,只剩下湖泊大小。
果真如药魔所说,自己即便能侥幸捡回条命,修为境界也会大幅下跌。
“你没跟我说,断魂谷下是个大型的幻阵。”
“我也不知道啊,作者根本没写断魂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