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见她温声细语,手劲松了些,严宁轻轻抽开,立马退出识海。
安静的厢房中,她静等长秋现身或者说话,但意外的是,除了吹进来的风,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秋,小驴死了。”
又一阵风吹来,没人应声。
严宁刚在识海出现,他就立马从树下奔来,金白袖袍飞在身后,头发随着发饰一同扬起。
“阿宁!”
“别动!”
她慌忙指着他脚下喝道。
长秋猛地顿住抬起的脚,单腿立着,全身上下连同手指都一动不动,唯独扑扇着他的眼睛。
“退回去。”
“哦。”
长秋恍然点头,呆呆地放下脚,手还端在身前,真的一步一步后退回树下。
完了。严宁想,这怎么真的救回来一个傻子。
“你刚才出去了吗?”他立在树下,见她走来关切问道。
“嗯。”她俯身坐在草地上无奈撑起头,“你能出去吗?”
“我、我不敢,还好你回来的快,他们应该不会发现你。”他神情畏畏缩缩,像是很害怕,但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严宁沉住气,指了指身前稍远的位置,“你关这多久了?”
长秋隔着一人的距离坐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摆,拢起袖子掏出手,真的在数数:“嗯……好像快五年了,不……不对,十年多了,不……也不对……我……”
他面色发白,眼眶聚满了泪花,抬头说道:“怎么办……阿宁,我记不清了……”
“不许哭!”严宁低声呵斥。
他连忙止住嘴,强忍着即将下落的眼泪。
长秋好像记忆混乱了,大概和魂魄散乱有关,现在的他还以为在幽都被囚禁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他的结界。
但他又怎么会记得自己呢,严宁转而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长秋愣住,怔然看她,又看向自己面前数数的手指,像是疑惑思考,继而神色迷茫,五官皱在一起,下一秒他真掉泪了!
“我不知道……阿宁!”
说着又扑过来,这回竟是扑到她怀里了,双手环着腰,头埋在肩上,重复说道:“我不知道……”
他二十四岁的身体太过于宽大,严宁被他紧紧拥着,抬着双臂不敢放下,手足无措。
算下来他现在大概才十几岁,可没想到十几岁的他竟这副模样。
“你怎么这么爱哭。”
“不爱哭,只是见到……阿宁才这样的……”
严宁深呼了一口气,放下手在他背上轻拍。
“别哭了。”
只是简单安慰,甚至还带着无奈,他却哭得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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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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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长秋只抱着严宁哭了一会,他急忙扶住严宁的肩膀,慌张道:“你必须得离开!”
他睫毛上还挂着泪,但神色严肃,倒和他正常时有几分相似。
“为何?”
他眼神垂下,像是试图回忆,“他们、他们杀了很多人,我在这认识的每个人都死了,只要是说过几句话的,都死了!”又焦急地看回严宁,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声音哽咽,“趁他们没发现,你快走!”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严宁凝视近在咫尺的脸庞片刻,右手将他的手轻轻拿下,覆在他手背上,“我不是在你的结界里么,他们不知道对不对?”
长秋连连点头:“是的,他们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被抓到这?”严宁觉得之前的猜想是错的,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他才出现在魔域幽都。
“我……我救了他!之后,就在这里了……”他的表情先是恨意,又立马变成无可奈何的颓意。
“他是谁?”严宁追问道。
“是……是谁?”他缩在一团,眼神涣散。
“是魔尊吗?”
“魔尊?”长秋迷茫地摊开手心,自言自语:“魔尊是谁……”
严宁抿住唇不再回答,她有些后悔问问这件事了,长秋现在这个状态,是他在魔域待了十九年中的某一天……如此想来,竟是比自己还难熬。
但是他眼神重新聚焦,问道:“魔尊是谁?”
“慕成寒。”她被这一盯,脱口而出。
“他!?他早就死了!”长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罢眼神低沉下去,松开了手,自顾自地喃喃重复,“只有我,这里只有我……阿宁……对不起……”
他说得太混乱了,不知道只得到底是哪个时间地点,但慕成寒确实身死,死在严宁的刃下。
长秋再度抬起头,面色纠结:“阿宁,其实我!其实我……”话未说完,只干张着嘴唇痛苦地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