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弟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而站在演武堂之外的陆青云则神色复杂。
他侧头看了看铁青着脸的师父君元明,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为师弟师妹们开脱:“每年除夕赛,大家总是要看的,师父,估计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君元明冷哼一声。
陆青云见他没有追究的想法,才暗地松了口气。
“师父,”他很是为难道,“陈音希消失了大半个月,如今一出现在咸雍,就在灵网二度掀起风波。尤其是这还去参加除夕赛了,这……合适吗?”
“休要在我面前提及那个孽障!”君元明怒道。
“……是。”
见陆青云低下头,君元明只觉得心底怒火憋的无处发泄,愤而拂袖,转身离去。
陆青云急忙跟上。
——不是君元明不想追究,按照他的性格,叛出师门的孽障,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要追杀到底的。
但这次……
君元明不由得回想起数日之前,出现在自己别苑庭院里的全息投影。
站在雪中的嬴子黎,黑发玉冠、玄色深衣,衣襟以火红丝线勾勒出振翅欲飞的玄鸟,在皑皑白色当中,哪怕只是个全息投影也分外刺目。迎上君元明审视的目光,年轻许多的嬴子黎既不行礼,也不尊敬,脸上带着拿捏得当的笑意,却没几分融进眼底。
“太微宗人才济济,多少天资卓群的修士拜入您老门下,想来美玉一多,那生了锈的旧剑,也就不值钱了。”
嬴子黎说话抑扬顿挫,颇具方寸感。然而这方寸感听着过强了,入了君元明的耳朵,凭生出几分嘲讽含义来。
“不值钱的旧剑误伤了您老的手,就被丢了去。既您不要,晚辈就拿走了。我咸雍不比蓬莱,地处偏僻,这般旧剑修上一修,找块石头磨上一磨,配个好剑鞘,也算是一柄宝剑。晚辈不知趣,磨了剑才想到同您老这么一说,还望宗主海涵。”
言下之意即是,陈音希这人,太微宗不稀罕,他就挖走,且用得着呢。若是找麻烦,就是和咸雍过不去。
君元明不是没见到过陈音希现在的模样,全身义体,玉质的面孔,操纵起玄览神剑来却流畅自如。
嬴子黎与商君关系密切,怕是商伯玉动用了那搁置近百年的研究项目。
事情到此,已然超出太微宗内部嫌隙矛盾的范畴了。
君元明还能说什么?
虽不爽于嬴子黎不恭不敬,更是憎恶商伯玉此人行事不给他留余地,但倘若为了一个资质平平的徒弟大动干戈,既显得君元明小肚鸡肠,又不是那么值得。
最终君元明不得不选择吃一个哑巴亏,也由此憋火到了现在。
“年后宗门之间走动,”君元明冷冰冰开口,“去咸雍拜访商君之时,你自行寻个机会。”
陆青云先是一怔,而后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见君元明神色淡淡,不似试探,陆青云硬着头皮应下来:“……是。”
而师徒二人居心叵测,可演武堂的弟子们对此一无所知。
其他人看直播回放看的兴奋不已,陈茵兮却不由得担心:“音希师姐这般行事,难道不会打草惊蛇,招惹麻烦么?”
“嗐,她哪次不是这般行事。”
李银朱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笑着指了指直播当中的周良:“这不还有周良呢么。”
回放播放完毕,镜头又推到了除夕赛现场。副本当中已经入夜了,破败的客栈萧瑟陈旧,陈音希把昏迷的新娘放到客房床铺上,刘卿卿负责照看,而丹成则简单地讲述了他们去洛华村“探亲”后拿回的线索。
陈音希听了听,总结出了个大概。
简而言之就是,系统安排刘卿卿夫妇回娘家探亲。娘家人一见二人归来,并不高兴,反而一脸惊恐地劝他们明日离开,说是“怕住久了,就走不了了”。
丹成再一打探,才明白缘由。
洛华村的李员外一家,是附近几个村子之间著名的地主恶霸,欺男霸女、强占土地的事情可没少做。只是据说员外在京中有亲戚不说,与县里的县令关系也不错。加之李府家丁甚众,洛华村的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大抵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李员外做的恶事,十六年前,一道惊雷劈死了他刚从县上妓()院出来的儿子。
李少年仅十九,被一道雷击中活活劈死,死之前还未娶妻。
据说李员外的夫人就这么得了癔症,到处求神拜佛,好不疯魔。就在李少爷死后一年,她不知从哪儿求到了“神明”回应,要给自己早亡的儿子娶个老婆,办场冥婚。
当年李夫人找人算好了八子,买来了媳妇,可就在成亲当晚,还未成礼,新娘意外暴毙于东厢房。
之后李夫人年年办冥婚,新娘年年横死,整整十五年,死了十五个无辜的姑娘。
那李员外的府上,也变得越来越阴气森森。甚至干脆偌大的府邸封闭起来,除却每年办冥婚之外统统不开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