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黎和商君,自然算是修行人,”祢临冷嘲热讽,“你也算修行人?”
“行。”
陈音希煞有介事点头:“男人是修行人,我不算,你性别歧视呗。”
祢临:“…………”
平心而论,就算是性格再好的人,被接连无端扣上这么几顶大帽子,也不免要生气。更遑论祢临生性张狂,向来都是他堵得别人说不出话,哪里碰到过像这般被接连抓话柄的场面。
“就算你是男人!”
祢临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那又如何?”
陈音希:好啊,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身经百战地她深谙抬杠第一道理:谁急谁先输。
“商君商伯玉,百年之前以手脚为代价,换得鼓龙镇压于钟山之下。五山六城从此一片安宁,敢问谁人不敬佩一声人中英杰?赢家嬴子黎,继承咸雍时举城百废待兴,数十年的功夫,西隅小城已不可小觑,不是为保咸雍长治久安,他又怎会抛弃血肉之躯,哪位狂人又敢说他不是名仕之风?”
祢临指着陈音希地鼻子慷慨激昂。
“就你,一个修为不行、还断了一条腿的女无赖,也配和人杰名士相提并论?”
此话一出,台下爆发起轰然议论。
孔乐安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别人不知道陈音希什么性格,他还不知道吗!这女人从来不吃亏,而祢临这话,说的也太难听点。
哪儿有说一姑娘说成这样的啊,孔乐安真怕陈音希像刚刚那个武僧一样直接二话不说给祢临两巴掌。
然而陈音希却在台上失笑出声。
她把右腿从方桌上放下来,规规矩矩坐在蒲团上,把茶杯放了回去。
“阁主,”她说,“还继续吗,我赢了。”
“……”
祢临的表情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见他满脸茫然,陈音希甚至耐心解释:“你和那武僧的辩论主题不是全天下谁配当天才吗?你自己承认嬴子黎和商君是天才啦。”
祢临陡然反应了过来。
——刚刚武僧问嬴子黎和商君是否是天才,祢临可否认了。
他现在又被陈音希激着吹了一通两个人,岂不是承认了反方辩手的观点!
还能这样的???
祢临依然指着陈音希,一张细皮嫩肉的脸面憋得通红:“你,你你你——”
不等他“你”完,藏覆阁阁主的苍老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儒生认下对手观点,自然是算你赢,”阁主说,“还有谁想入席挑战这位女修?”
台下众人齐齐退后半步。
连祢临都能吵的过,傻子才当那个冤大头上去送给人家羞辱呢!
藏覆阁阁主等了一会儿,见无人上台,就继续开口:“既然如此,请这位女道友与她的朋友入阁详叙。”
孔乐安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他活了十六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杠精。
周良揣着手,笑眯眯地围观完全程:“就说陈道友没问题,咱们走吧。”
…………
……
陈音希三人得到阁主许可,位于辩席上方的阴影中,豁然打开一扇大门。
她扭头看了看周良和孔乐安,直接拾级而上。
三人入阁,身后大门重重阖上。顷刻之间外面熙熙攘攘,喧嚣热闹的场景被完全隔离在外。藏覆阁阁主所在的房间不过七八步宽,场景幽暗晦涩,唯独看清的,只有屋子中央摆设的木桌,以及木桌上摇曳烛光照亮的,后方的魁梧身影。
阁主本人的面孔,则完全隐匿在阴影当中。
完全有神秘高人那范儿了。
“三位道友请坐,”老者说,“辩席得胜之人,可向我寻求一问。但在此之前,老夫有个请求。”
“阁主客气。”
陈音希大大咧咧坐下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找茬打架的,陈音希也不会冲上去主动挑衅。
“藏覆阁可隐匿身份,不知三位是否愿意用真容见我?”阁主问。
“阁主没权限看我们身份么?”
“可隐匿身份,老夫却动用权限,”阁主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倒是个挺讲理的大佬。
陈音希又看了周良和孔乐安一眼,见二人都没有意见,便大大方方地摘下了斗笠:“三个无名之辈罢了。”
藏覆阁阁主设席供人吵架,是为了拉拢更多的人。那陈音希他们参加吵架,不也是有求于人。
认识总比不认识强,熟人好办事嘛。
阁主却恭维道:“论道大会上初露头角的三位,怎能说是无名之辈?莅临藏覆阁是我之荣幸,敢问陈道友有什么想问的?”
“想问问论道大会第二轮赛事的线索,不知阁主可有头绪。”
“果然是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