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年幼不能理政,亲自下旨命晋王唐聿代管朝政。
至于这份圣旨背后真正出自谁手,明眼人一看便知。
李越宸乖乖的在这份写好的圣旨上盖上大印,他交给唐聿的时候有些迟疑,被唐聿劈手夺了过去。
“我母后在哪里?”李越宸问。
这是他第一次在唐聿面前提起含霜,那一瞬间唐聿的眼神有所松动。
转眼到了李越宸的第一次早朝,瘦小的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下手出侧摆着另一张椅子,唐聿坐在上面。
哪怕是当年的萧远监国,也未曾像唐聿这般跋扈。
唐聿的狼子野心,可谓天下皆知。
有几个老臣早便商量好了,他们不能坐视新帝沦落到唐聿手中任人摆布,得像个办法抬出个人同唐聿抗衡。
思来想去,有个人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朝堂上,一群人磕头跪求,恳请接李越宸的生母回宫。
他们情真意切,大有唐聿若是不点头就一头撞死在大殿上的架势。
唐聿不明白,一个名义上的太后能做些什么,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惧怕一个毫无根基的女人。
说白了,所谓皇帝未成年,太后垂帘听政的规矩根本不能奈何唐聿,哪怕含霜就坐在李越宸身后听政,不管是李越宸的圣旨或是含霜的懿旨,若是没有唐聿点头不过是废纸一张。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名义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
太后回宫的架势很大,唐聿愿意给从前的盟友留下这份体面。
是的,从前的盟友。
现在李承沣已经死了,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共同的敌人已经没有了,而他们之间又没有共同的利益,也就无从再谈起盟友之说了。
甚至,唐聿和含霜的利益本就相悖。
太后的权力来自君权的强盛,而唐聿又绝不可能放权给被他控制的新帝李越宸,含霜就是回宫了也不过是从小皇帝一人受唐聿摆布变成母子二人仰唐聿鼻息。
含霜与唐聿对视一眼,暗流涌动。
在仁寿宫中安置下来之后,含霜迎来了她的第一个访客。
茂辰示意李越宸来见见这个母亲。
是的,皇天不负,茂辰终于醒了。
他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睁开眼就看见李越宸熬红了的眼睛,在他昏睡的几日里,有些事永久地改变了。
从前李越宸便格外依赖茂辰,但茂辰也没想到他为为自己做到这一步。论起来他不过是深宫中一个奴仆罢了,主子何需为一个奴仆如此牵肠挂肚?
茂辰失血过多,尚在休养。太监做到了他这个层次,也在宫里有了自己的小院子供他歇息,茂辰放心不下,暗暗叮嘱了他拉□□的那个听话小太监跟着李越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传说中的母亲。
李越宸对不相干的人总是疏离冷漠的,他把小太监留在了仁寿宫外,只能目送他的背影走进幽深的仁寿宫。
茂辰将她形容为天底下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李越宸希望母亲能够庇护自己。
“越宸”含霜生疏地唤他。
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含霜就离宫去了皇陵,她早就忘了孩子长什么样,但奇怪的是,看到李越宸的第一眼含霜就认定,这绝对是自己的孩子,错不了。
血脉联系就是世上最奇异的东西,含霜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她以为自己对李承沣的儿子不可能生的出任何慈爱,但当李越宸乌黑的眼珠注视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像是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母亲”李越宸也唤她,怯生生的,带着孺慕与期盼。
他跑到含霜面前,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马上要摸到含霜裙角的时候,含霜推开了他。
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儿子。
“陛下,当谨言慎行。”含霜面无表情地告诫他。
李越宸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久,久到含霜几乎就要心软了。
李越宸低着头,修正了自己的称呼:“母后。”
母亲这样温情的称呼只能存在于民间,天家只有冷冰冰的陛下与母后。
李越宸给含霜请了个挑不出错处的安,母子二人一板一眼地寒暄了几句,含霜借口说自己乏了,李越宸就知趣地离开了。
含霜看着李越宸小小的背影,留下了一滴泪水。
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怔愣。
她爱这个儿子吗?
含霜以为是不爱的。
但是不爱,又为何会流泪?
或许,是可怜他吧。
不用含霜打听,李越宸的处境她想象得到,而当初这也是她默许的。
当初的唐聿承诺要让辅佐李越宸称帝,替换掉让他愤恨的李承沣,但几年时间足以把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含霜回宫时看到唐聿险些认不出他来。
唐聿尝到了至高无上权力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