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完全不一样的对手,当年镇国将军率众和突厥人沙场对垒,差点断送了当年还是小将的拉莫比一条性命。
“偷鸡摸狗,你比你父亲差远了!”拉莫比怒喝着冲上来。
很奇怪,从前唐聿最痛恨别人把他同他父亲比较,当年萧远也曾说过唐聿比起镇国将军差远了,让唐聿耿耿于怀了数日。
但如今,唐聿在此听到相似的评价,内心早已毫无波澜。
这几天唐聿在拉莫比手下挨打,也不全是白挨的。这人力气大,惯用右手攻击,出手大开大合,但是往往破绽百出,只靠着凶猛的攻势让对手自顾不暇。
唐聿挨打总是倔强地从不肯闭上眼睛,是以拉莫比出手的习惯,身上的破绽,都被唐聿见缝插针地记在了脑子里。
“铛——”
短刀贴着斧头柄划过去,金属之间大力摩擦,险些闪出火花。
拉莫比每次扬手蓄力,腰腹以下就是全不设防,唐聿弓起身子冲着拉莫比的武器迎上去,悍不畏死一般把自己的皮肉送到敌人的攻击范围。
只为了能贴近拉莫比的弱点。
短刀顺着斧头柄削过去,拉莫比若是避让,斧头就会脱手而出,若是不避让,那唐聿就会毫不迟疑地把他的手剁下来。
这把刀剥皮拆骨很是在行,拉其木格已经试验多次了。
刀尖碰到拉莫比的皮肤,他看穿了唐聿的企图,却不能放弃手中的武器,唐聿紧紧握着短刀,没有一丝迟疑地挑上去,拉莫比力量有余灵活却不足,紧急翻转手腕,却还是迟了一步。
一截染血的拇指飞上天。
他再也拿不起马鞭了。
“啊——”拉莫比怒吼。
他挥舞着尚且完好的另一只手向唐聿劈砍,唐聿紧急后撤,避开拉莫比癫狂的攻击。
脚下几步轻点,唐聿和拉莫比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轻巧地落下,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唐聿咽下一口血水,死死盯住拉莫比的下一步动向。
唐聿身受重伤,体力又几度耗尽,方才舍命一击没能彻底废掉拉莫比的战斗力,现在被激怒的他更加难缠,唐聿的胜算越发渺茫。
唐聿飞快地瞄了一眼帐外,痛苦嚎啕声渐渐停歇,向来胜负马上就要揭晓。
帐内一人一端如同蛛丝一般纤细的平静,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
唐聿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还要活着回京,他一定要活着回京。
唐聿大喝一声,主动冲了上去。
自古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唐聿拿着短刀对抗拉莫比的板斧,本来就不占优势,眼下他唯一能赌的,就是自己这条时运不济的烂命。
“当啷——”
仅是碰撞声如同催命般急促炸响,唐聿的招招进攻都被拉莫比抵挡,眼见着一口气见底,唐聿的攻势即将疲/软下去。
“去死吧!”拉莫比狞笑,巨大的斧头在唐聿脸上笼罩出一片不祥的阴影。
“噗哧——”利刃穿过皮肉的声音传来。
一截闪着寒光的刀尖从拉莫比的胸前穿出,他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挣扎着想要回头,却如同一睹肉墙一般轰然倒塌。
拉其木格抽刀回收,血溅了对面的唐聿一脸。
“神使”拉其木格低声呼唤。
血污在他脸上遍布,黑红黑红的,从发梢滴落。拉其木格喘着粗气,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颤抖着握住弯刀,刀尖还带着敌人的体温。
他虔诚地望着神明,小心翼翼地祈求。
“我们赢了。”他说。
唐聿努力眼下喉头泛起的腥甜,他抬手在拉其木格肩膀上拍了拍,衷心道:“做的不错。”
推开拉其木格,唐聿快步走出王帐,帐外,被拉其木格鼓动一起参加这次哗变的各部落首领,有一个算一个,都单膝跪在被血浸湿的土地上。
他们右手抚在左胸,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唐聿平复气息,站在帐外,昂首睥睨他的信徒。
拉其木格无言走出来,来到人群的最前面,缓缓跪地。
“长生天说,他的孩子应当由最凶猛的巨兽统领,旧的拉莫比已经离去,新的猛兽应当由你们自己选出。”唐聿端着架子朗声道。
下面听得懂大周话的人茫然抬头,神的旨意似乎总是这么晦涩难懂。
唐聿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神说,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继承长生天的子民。现在,拿起武器,决斗吧。”
说完,唐聿飞快退回到帐内。
外面有人突然暴起,一股暗红的血液飞溅。
唐聿的使命已经完成,他退到王帐另一边,劈手划破厚重的毛毡,一人高的破洞应声出现,冷风呼地灌进来,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方才,所有人都集中在王帐正面等着聆听神的声音,另一边,是一片死寂。
唐聿纵身一跃,离开了突厥可汗王帐。
身后,有人突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