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安静下来。
他从兽皮大椅上站起来,踱步走到唐聿面前。
唐聿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看着那人的靴子停留在自己面前。
一根血迹斑斑的马鞭蛮横地伸出来,挑起唐聿的下巴。
“唐家人?”那个首领果然会说大周话,比夜里抓唐聿的人还有熟练一些。
“呸!”
唐聿一口吐沫啐在来人脸上,那首领脸色突变,怒骂几句听不懂的突厥话,左右立刻有人上前把唐聿抓起来按在地上。
粗糙冷硬的地面摩擦过唐聿脸侧的伤口,血迹立马洇开一片。
首领不知说了句什么,按住唐聿的人忽然撤了手,脸上挂着怪笑退到一旁。
首领把玩着手中的马鞭,眯起眼睛。
“啪——”
他突然扬起手,粗大的马鞭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抽打在唐聿完好地另一侧脸上。
血糊了眼,唐聿听见身边一阵哄笑。
“喜欢吗?唐家的小狼崽子。”首领故作亲昵地问道。
唐聿没有回应,等待他的是下一鞭子。
都是十成十的力气,打在畜生身上尚且皮开肉绽,何况是一直在锦绣丛中娇养着长大的唐聿。
一鞭。
又一鞭。
唐聿目光所及,逐渐变幻成重影,耳畔各种嘈杂声音乱响,眼皮越发沉重。
在唐聿彻底不堪重刑昏死过去之前,一双手横七竖八地把他拖走,拴在了柱子上。
突厥人派出的探子扫清了唐聿这队大周先锋,还活捉了镇国将军唐寿的儿子,所有人士气大振,可汗下令休整一日,在营帐中饮酒取乐。
唐聿被拴在马厩中,和畜牲关在一处,突厥人用这种方式给他极尽侮辱。
帐子里,有人纵声高歌。
帐外,大雪纷飞。
唐聿哆嗦着,伤病和失血迅速带走了他的体温,在北地的寒风中他逐渐丧失生机。
唐聿忍着恶臭,努力贴近旁边突厥人的战马取暖。
夜幕降临,帐子里东倒西歪醉倒了一大片。
众人皆醉,一人独醒,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出温暖的营帐。
他毫不迟疑地走进马厩,蹲在唐聿面前,空荡荡的右臂拖在地上。
“还活着吗?”他用生硬的大周话问。
唐聿睁开眼睛,打量着他。
来了。
但是,居然是他?
不过,也该是他。
“大周……唐家人……像条死狗。”那人看着唐聿讥讽道。
“那也比你强。”唐聿抬眼,注视着那人胸口的鞭伤冷笑。
大帐里酒酣耳热,那些突厥人早就扯送了领口,正露出他胸前一片斑斑驳驳的新伤旧伤。
那条马鞭再抽打唐聿之前早就血迹斑斑。
“你也是突厥部落的贵族吧,怎么也被打成死狗?”
唐聿这句话抽中了那人的痛点,他转眼间涨红了脸,本就酒醉的脸红得要滴血一样。
“我是草原格日勒部落的首领拉其木格!”他大吼道。
“可你还是被人差遣,就像一条死狗。”唐聿知道太复杂的大周话那个拉其木格肯定听不懂,索性就捡着一句死狗反复重复,果不其然成功激怒了他。
“懦弱的大周人懂什么!我的草场丰美无边,遍地牛羊,我的孩子们是草原最勇敢的勇士,我的……”
“但现在都是可汗的了,”唐聿打断了拉其木格喋喋不休的吹嘘,还坏心眼地笑了一下,“对吧,前任首领?”
“你说什么?”拉其木格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脸上浮现了一丝心虚。
“只有主将的弃子才会被派出去刺探军情,他根本就没想着让你回来。”唐聿慢条斯理道。
这句话勾起了唐聿一些回忆,他忍不住冷笑出声。
“拉其木格是吧,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部落被可汗吞并了?如果你的孩子们当真勇敢,又怎么会坐视你被人如此羞辱?”
唐聿冲着拉其木格胸口的伤痕扬了扬下巴,虽然他现在被五花大绑成了案上鱼肉,但唐聿却笑得痞里痞气,好像躺在京城酒楼最奢华的包间。
拉其木格没有说话,唐聿乘胜追击,他努力凑近了些,低语道:“你对可汗很是不满吧,他那么老,那么坏,凭什么让草原的勇士为他卖命呢?”
“大周人少胡说!”拉其木格反应很大。
唐聿却不为所动,他维持着同样的声线,把该说的说完:“被可汗欺压的部落不止你们格日勒一个吧?都是草原的雄鹰,凭什么被他肆意折辱?要我说,只有勇士孩子们爱戴的,才能当草原的主人。”
“拉其木格,你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大帐里面还有很多人存了和你我一样的心思……”
拉其木格突然恼羞成怒,压着嗓子怒喝道:“大周人不要妖言惑众,我是可汗最忠心的属下,你再胡说我马上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