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聿往大殿上走。
那人像是知道唐聿和李承沣的关系,想在唐聿这个陛下身边的红人面前卖个好,故作熟稔地小声跟唐聿说:“今日宫宴可有得瞧了,陛下从民间找来了个舞曲班子,放在宫宴上给各位大人换换口味,前几日他们排练时奴才偷偷去瞧了一眼,啧啧,那唱腔、那身段,没得说!”
原来是这样,唐聿想起刚得知京中爆发疫情时两个人飞奔去鲁明有的医馆了解情况,路上被一群大包小包的外乡人拦住了去路,想来他们就是应召来为李承沣的年底宫宴献艺的。按那几天的架势,恐怕有好多家班子进京献艺,也不知李承沣最后留下了哪家。
思及此,唐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这段时间京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管控疫情,萧远更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他们早在宫中安排了最严密的安保,而宫中也确实没有病例,是以唐聿和李承沣都忽略了这段时日李承沣在宫中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还想着歌舞升平。
这太监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李承沣极为喜爱这个新搜罗来的戏班子,提醒唐聿注意皇上的喜好,不要一时不慎搅了皇上的兴致。
“多谢公公提点。”唐聿道谢。
“哎,大人您就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做了什么?怎么就担得起大人道谢呢?”那太监眉开眼笑,嘴上还说着客套话。
“奴才茂竹,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大人您尽管开口。”他开始自报家门,想着唐聿有机会能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但是茂竹这名字落在唐聿耳朵里,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极为相近的太监——李承沣身边的年轻太监茂辰。
这两人的名字都以“茂“字开头,也不知道彼此之间是否相识?
唐聿胡思乱想着,转眼已经来到大殿。有些到得早的臣子已经入座,彼此之间聊得畅快,唐聿乐得没人看见,自顾自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右相张甾紧随其后,路过唐聿时他刻意转了头,冷哼了一声拂袖便走。这些日子唐聿和萧远同进同出,在大多数人眼中,恐怕都把唐聿与萧远划作了一类。
李承沣入席,宴会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李承沣说了些场面话,群臣追捧陛下的丰功伟绩,场面一度非常祥和。该走的流程走完,人也微醺,李承沣随意靠在椅子上,允许群臣四下走动,很快,张甾身边就围上了许多溜须拍马的人。
今日萧远不在,他麾下的户部尚书王尘也事先告了假在家侍疾,贺真又是个不善交际的,这种场合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同张甾那边的热火朝天不同,左相阵营这边显得冷冷清清的。
唐聿不乐意看这种虚伪的场面,虽然从前年年如此,但今年他就是觉得极为乏味。大殿中间的歌舞还在咿咿呀呀,吵得唐聿脑仁疼,酒劲有些上头,唐聿起身离席,去外面吹吹风醒酒。
在他离开之际,一曲终了,吹拉弹唱的歌姬缓缓退下,在侧边,又是一对新的人马正等着款步上台。领头的舞女妆容精致,纤纤细腰不盈一握,眼波流转间是道不尽的深情。
唐聿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舞女鱼贯而入,那领舞的女子冲着李承沣盈盈下拜,点燃了年轻帝王眼中的一抹亮光。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一舞毕,李承沣从高台上走下来,走进舞池,痴痴地望着领舞的女子。
那人虽然身量瘦弱,方才动情一舞却平添了几分生气,眼角眉梢皆挂着一抹红痕,香汗微湿,颈间的薄纱透出肌肤的轮廓,光洁无瑕。
那女子胸膛起伏,调整着因为跳舞而错乱的呼吸,在李承沣面前缓缓下拜。
镶着金边的靴子停留在她眼前,李承沣伸手,抬起了她垂下的头。
那女子生得极好,眉眼精致,带着水乡特有的温婉。
“你叫什么名字?”李承沣问。
“回陛下,奴婢含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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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章萧远忘记的重要的事不只有难民营哦,还有他说要尽快找到的含霜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