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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帐(1 / 2)

夜半,篝火欢腾。

李承沣坐在臣子中间,脸被火光熏得红红的。

篝火上架着白日里打到的猎物,冒着滋滋油花。

酒过三巡,意兴阑珊。

李承沣醉眼朦胧地扶着内侍走进营帐。

宫人收拾了残羹冷炙,熄灭了烛火灶台。

上夜的宫人打着瞌睡,躺在外间和衣而睡。

寂寂人初定。

幽绿的眸子睁开了眼,默默地靠近了营地。

几个辗转腾挪,避开酒气熏天的守卫,黑夜中,两头巨狼现出了身形。

主帐开阔气派,散发着惹人遐想的融融暖意。

脸上痒痒的,像是有雨落在自己的眼皮上。

不对啊,又不是谁在露天野地,哪来的雨水呢?上夜宫人伸手挠了挠,慢悠悠地睁开眼。

“啊——”

尖叫划破宁静的夜空。

侍卫抓起佩剑,来不及穿好盔甲,急急忙忙从营帐跑出来。

“护驾!护驾!”

大帐外如同水入油锅,喧闹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有狼!”

张珣看见帐门前两个巨大的黑影,长着血盆大口,尖牙上仿佛还挂着粘腻的血珠。

“陛下!有狼!”

张珣哭喊着,就要去抓李承沣的手。

李承沣牙关紧闭,在张珣碰到他的一瞬间如梦初醒,大力甩开了张珣靠过来的身体。

汗如雨下,李承沣大口喘着粗气。

“护……护驾。”

李承沣想要喊人,却发现自己只能结巴着发出细若蚊虫的声音,好像又回到了童年的那个午后,他几乎已经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像是生着利爪的肢体又一次搭上了他的肩膀。

繁复的营帐在巨狼的爪下不过一堆破布,门外的畜生随时可以破门而入。

李乘沣环顾四周,想要寻求一个依靠。

张珣方才被李乘沣推开,不知磕到了哪里,现下双目紧闭,竟是昏死过去了。

“没用。”李乘沣咬牙切齿。

帐门上的狼影拱起了脊背,前爪在地上摩擦。

许是外面的侍卫激怒了它们,李承沣知道,这畜生下一秒就要飞起,扑进营帐。

黑影后足发力,高高跃起,转瞬间大帐上鼓起大包,锐利的狼爪划破帐子,传来布帛撕裂声。

与此同时,利箭破空声响起。

空中的狼影僵硬了一瞬,重重地落在地上。

帐子上,绽开一朵血花。

众侍卫纷纷上前,转瞬间两头巨狼便千疮百孔,被人从营帐前拖走了。

李承沣惊魂未定,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营帐,低头走了进来。

“臣唐聿,救驾来迟。”

那人身上只着单衣,手拿着长弓,头发全然被汗水打湿,脸上添了好多凌乱的口子,混着血污。

唐聿行军礼请罪,撑着长弓单膝跪地,这时候,李承沣才发现,他背上背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文弱男子。

他披着唐聿的外袍,纤细的手腕死死地揽着唐聿的脖颈,气若游丝间,半睁着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是萧远。

半夜兵荒马乱之后,君臣三人相对而坐。

萧远披着外袍,捧着参茶。

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子灌下去,发汗解表,病气已去了大半。

“陛下想借着野兽之手处理臣,可这野兽不通灵智,可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

萧远洗了一口参茶氤氲的雾气,心不在焉地开口。

“朕……朕不知萧相说的什么。”李承沣面上有些尴尬。

“哦?”萧远挑起眉毛,“那臣箭筒上沾染的让激怒猛兽的药气,是底下人自作主张了?”

萧远眯着眼睛,勾起嘲讽的笑意,“臣竟不知,如今宫里的熏香都这般……离奇?”

“萧远……”李承沣几时听到过这般狂言,面色有些挂不住了。

“当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还是很感激陛下百忙之中安排唐领军搭救臣下的。”萧远顿了顿,继续说:“但是臣说畜生灵智未开、不足与谋,不知陛下听懂了没?”

“突厥人实是狼崽子,陛下敢把突厥人放进京中,当真不怕突厥人反水吗?”

“万幸狼群被陛下的神药激发了狂性,哦,对,我忘了,是宫廷熏香,狂狼不听突厥人使唤,暴虐弑主出逃后被我们顺利扑杀,若是没有这一道,突厥人操控群狼闯帐,趁着酒酣耳热无人反应,陛下怕是就要和先帝团聚了。”

“放肆!”李承沣暴怒。

萧远含了一口参茶,半点没被李承沣的气势吓倒。

“陛下要懂事啊。”萧远明明正青春当年,说教起来仿佛是个半老头子,“西北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和突厥鞑子激战多年,陛下不能在京中自毁长城啊。”

“朕没做过!”李承沣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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