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认识的所有人,关怀着她照顾着她永远慈爱笑着的陆婆婆,好不容易找到归宿修成正果的杏红姑娘,慈祥恩爱的龚叔龚婶,还有,她厌恶至极避之不及,最后却拼命想要让她活下来的封闻秉…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全部陨落而去,短暂得如同她的一场噩梦。
而这悲惨的一切,其实归根究底,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早些发现木远的秘密,如果她不把破解和改良饿鬼阵法的方法告诉木远…那么这个世界的人们,是不是还能和以往一样,或是庸庸碌碌,或是轰轰烈烈地继续活下去?
她抬眸,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自从发现饿鬼阵法的那天后,她便再也没能好好地看他一眼,和他说说话了。她看着他,从浓淡相宜的眉梢到总是垂下的睫毛,再到抿得紧紧地唇,最后才是那双幽深的看不清楚情绪的眸。
她轻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过是一介凡人小世界,与修真界并无任何瓜葛,就算这个小世界被毁得一干二净,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益处。反之,一切因果轮回皆在天道眼下。你是拿刀的人,而我给你做了这把锋利的刀子,我和你都会因果的折磨下苦痛一辈子。”
木远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诘问,神情依然平静,只是眸中仍旧忍不住流露一丝怅然,他苦笑:“你果然猜到了。我就知道,我的阿姝,向来是这世界上最为聪慧机敏的女子。”
阿姝摇了摇头:“破解之法我只给了你一人,我又如何猜不到你?仙君,何必自欺欺人。”
“仙君,又是仙君!”明明先前被阿姝猜到真相时,木远都依旧平静,这时候却突然被阿姝的一声称呼刺激,他骤然松开阿姝,站起身背对着她,“阿姝,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做,我又何尝不知这件事有多么的泯灭人性,便是说我丧尽天良杀人如麻也不为过,我违背天道,更违背了我的原则、我的底线,但我甘之如饴…只要能让你忘记他,真正爱上我。”
木远回过身,眼眶通红:“你恨南华,恨卫赦,你说你恨不得剔其骨啮其肉,但你依旧忘不了他。深夜里你落下的泪可曾有一滴是为我而流?你总是喜欢强作坚强,你以为自己很理智很看得通透,你说我才是你的夫君…可是阿姝,哪怕到现在你还是在唤我仙君,我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等到你唤我一声夫君?”
阿姝浑身一震,她看着木远痛苦的绝望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原以为完美无缺的掩饰和伪装早就在木远面前无所遁形,连带着他也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和纠缠,最终走向错误的终点。她的胸口忍不住剧烈颤抖着,她捂住胸口,只觉得无尽的痛堵在这里头,无处释放和宣泄。她痴痴地、死死地睁大了眼睛和木远对视着,滚烫的汹涌的泪一滴滴地滑过她的面颊,滴落在散发着土腥味和血腥味的地上,晕出一圈一圈深色的印记。她问着自己,她现在又在为谁而泣呢?是这世界的人们,是木远,是卫赦,是她自己,还是这一切一切?
“还记得那枚黑金骨盾吗?剔骨为盾,何其深情…呵。”木远惨笑一声,“之前对你伤害了那么多,现在人死了,才假惺惺地将自己的悔恨送到你面前。而你也照单全收,在一次次对着骨盾的感伤和回忆中消磨对他的恨意,加深对他的回忆。但你可曾想过,这样对于我是否有半分公平?”
木远俯下身,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将她揽入怀中:“我想要你的一切,想让你含情的眸能一直一直地注视着我,想要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永世不分离。我本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耐心和能力,能等到你完全属于我的那一天,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心,低估了现实的残酷。”
随着木远话音落下,两人脚下的土地开始颤动起来,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震动,但不过片刻,便演化为强烈的地动。悬崖下刮起剧烈的炽热的风,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烧化,阿姝惊慌抬头:“你做了什么?”
木远冰凉的唇吻上她的侧脸,声音嘶哑:“先前在这个世界各国埋下的阵法已全被激发启动,不过一刻,这个世界就会被饿鬼吞噬,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鬼界的一部分。”
阿姝用力扯住他的衣襟,她大吼:“你疯了吗?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将这个小世界牵连进来?!你快把阵法停下,我们大可以之后坐下来详谈,我相信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阿姝,来不及了。”木远嘴角笑容凄凉,眸中是抹不开的绝望,“自我和南华奔赴鬼界边境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是注定,是天道对我们的惩罚。”他揽在阿姝腰间的手骤然加紧,轻声道,“阿姝,我们该走了。”
阿姝被木远禁锢在怀里,看着地面龟裂、房屋崩塌,看着自相残杀的人们被翻滚的土地活活掩埋在地下,至死都还在纠缠不休,逝去的她曾经爱过、恨过的一个个面容在她面前不断浮现着,让她心脏剧痛,她揪紧胸口衣襟,看着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离她越来越远,她突然笑了,笑出声来,笑出血泪,宛如给她苍白的面颊抹上一层胭脂,妖冶得吓人。
“阿姝,你怎么了?”木远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