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啊!”陆婆婆撕心裂肺,捂着心口哑声哭喊,“老婆子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一个杀星!”
蓝离姑娘却很高兴,偷偷对阿姝说,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老男人终于走了,自家姑娘终于安全了,一定要好好庆祝云云。
阿姝看着这两人一喜一悲的各异姿态,面色极为平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蓝天,杏眸之中有一丝不安隐隐浮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封闻秉身上总有一丝维和之处,但具体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再细细思虑的时候,却又觉得这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利欲熏心之辈罢了。
“主子,院外的桃花开得正好,咱们今晚做些桃花饼吃吧?”蓝离喜滋滋的唤声在身后响起,阿姝缓缓收回视线,回过身,眸中只剩浅浅笑意,“好。”
日子继续平平淡淡地过着,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但在蓝离看来,这样的生活,却比在修真界的腥风血雨美好不知多少倍。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从遥远东方溜进房里之时,她就会推开房门出去,采集桃花枝上的清露,汇进手中的小瓮之中。
然后采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枝,蹑手蹑脚推开姑娘的房间,悄悄插在床头小桌的玉瓶之中,看着自家姑娘睡着时抱着被子流口水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无声地笑得前仰后合。
趁着姑娘未起,蓝离就往手里挎一个篮子,再往篮子里放一个小锄子,与陆婆婆相约着去村庄旁边的小山上挖野菜药材等等。
若是遇到姑娘精神气好心情也不错的时候,姑娘还会把她采摘回来的野菜做一些新鲜吃食,什么香椿鸡蛋,柳芽豆腐,清炒枸杞芽,明明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食材,到了阿姝的手中,就能做出清新可口的菜肴,爽口鲜美,又不失自然特有的味道,每每让蓝离吃到最后都恨不得要舔盘子。
只可惜随着腹中孩子越来越大,姑娘的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有一次甚至一觉睡到日落西山,着实把蓝离吓得不轻,眼巴巴在她床头守了一天,等她睡眼惺忪地开口唤了自己,才终于放心下来。
闲暇的日子不知不觉间过去将近快两个月了,阿姝也已经大腹便便。
虽然阿姝千般万般保证木远仙君进行之前留下的药方十分有效,自己已经比刚来之时好了不知多少,但蓝离也不是不通药理之人,哪里看不出随着胎儿长大,姑娘自个儿失去的生命力还是没能补回来多少。
阿姝自己倒是淡然得很。她素来看得开,若不是这样,只怕光是七年幽禁的生活,她早就疯了。
此次出来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至于她自己,若能继续活下去享受大好时光自然是意外之喜。
若是不能,只要能把孩子安全生出来,让孩子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好人间,不受修真界相关所有人和事的打扰和迫害,也已经足够了。
在这样的心态下,阿姝过得分外坦然和乐观,每天都能见到她眉眼弯弯的愉悦模样。
但就算她再怎么坦然和乐观,再怎么愉悦,夜深人静就剩下她一个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她最思念的,是她从未见面的第一个孩子,卫君离。
她会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幻想着勾勒着孩子的面庞,她的孩子,眉形是狭长还是秀雅,双眸是温柔还是凌厉,鼻梁是挺拔还是微塌,嘴唇带着笑意的样子又是怎样的呢…
她想着想着,到了最后的最后,孩子的面容会和一个人的渐渐重合,她的幻想就会戛然而止,一双杏眸之中只剩下麻木和冰凉。
不知不觉已是初夏。
村庄里每到这个时节,总会过一个属于庄里人的独有节日,叫做萤火节。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繁杂茂密的树丛间若隐若现,浅淡的白绿色光芒时而汇聚成片,时而各异分散,宛若夜幕上的繁星一般神秘诱惑,却又少了繁星的冷艳与遥不可及。
月色皎洁明亮,倾洒在年轻姑娘们清秀可爱的面容上,也为她们身上的盛装镀上一层银色。
她们穿着月色装扮的盛装,不复往日羞赧,在如同点点繁星的萤火虫间歌唱舞动,尽情展现自己的风采,更加大胆的,还会朝对面一帮人中找出自己的心上人,热情地送上一波含情媚眼。
在这个节日上,平日里羞涩木讷的年轻男子们,都会鼓起勇气邀请自己爱慕的姑娘对歌或共舞。
若是被邀请的姑娘欣然同意,那便是对男子也有意思,而若是姑娘笑着摇摇头跑开,那便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