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的声音低沉,透露着一种冷酷的理智。
“你觉得呢?”
苏琳愣了一下。
旋即有些好笑,“我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竟然能在游历过的宇宙数量上胜你一筹,咳,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强弱是相对的,力量的差距,本质上只是存在形式上的差异。”
牠似乎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这观点很有意思。”
苏琳:……这其实是你的想法。
苏琳:“好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是否同意并不重要。”
牠依然没有回答。
苏琳:“有人教过我,不同的智慧种族,思想和情感未必能完全共通,但是,无论是哪个宇宙里,有一种校验真理的方法,是恒定的。”
“是胜利。”
“它听上去毫无情感、蔑视一切道德、将所有规则视为无物。”
褐发少女微微仰起头,眺望着茫茫夜色里、笼罩着血色月光的山野。
“如果它是所有人的追求和目标,那么很多美好的事物会毁灭、不复存在。”
“但是我——”
“我矛盾地赞同着它,因为它是对的,所有的规则都会被力量毁灭。”
“但我也恐惧着它,因为我爱着那些美丽却脆弱的事物,它们让我拥有情感,如果每个宇宙都由力量支配,那么它们可能从一开始就难以存在。”
对方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牠慢吞吞地开口:“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苏琳深深吸了口气,“是的,我不会改的。”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们即将在这个地方大打出手。
或者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不用向我解释。”
出乎意料的是,牠并没有和她进行更多的争执。
“生存就像是游戏,你每一次胜利,规则就会被重塑,胜者拥有缔造真理的权力——我们不必互相赞同。”
苏琳苦笑一声,“这就是我想说的,你认为胜利是唯一的方法,但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力量和生存,都是途径和手段,为了让你能得到那些你最想要的东西。”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牠不紧不慢地说,“但是你,那些你想要保留的情感,那些对你而言珍贵的感受和认知,某种程度上,在剥夺你的力量,会让你变得软弱,最终夺去你生存的权力。”
“或许。但我永远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苏琳一字一句地回答。
“是那些你认为会让我软弱的东西——让我找到了生存的意义,让我珍稀每一个我爱过和爱过我的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
牠轻轻颔首,“你说的是真话——我开始明白‘羡慕’的意思了。”
苏琳:“啊?”
“我羡慕那些被你爱着的人。”
利伽低声说着,语气里竟然再次出现了那种熟悉的委屈。
苏琳:“。”
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命运就是这样不可捉摸。
早在苏琳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到了若干年前的虫族源宇宙,虫神们还是在地里海底睡觉的各种不明生物时,她就做好一切心理准备,应对任何情况了。
大部分时候,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遇事的本能反应也不是“我希望xx来救我”,而是“我该怎么办”。
然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
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回到以前那个宇宙,希望非常渺茫。
——她对死渊能量的掌控,还停留在打架斗殴的阶段,对于觉醒者力量的掌控,则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失去人性、最终连姓谁名谁都忘掉,完完全全变成野兽。
好吧,仔细想想,如果只有死和变成狗这两个选项,她倒是愿意选择后者。
然而她贪恋的并非人的躯体——兽化次数多了,狗子的身体也非常好用,除了少一根大拇指失去了灵活的手指以外,跑路干架甚至还更方便。
她更畏惧的是失去自己的理智、思维和记忆。
那从某种程度上说与死亡无异。
当然,虫族的能量可以让她的寿命无限延展,她只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到虫族诞生,届时利伽兴许就有办法将她送到别的宇宙。
如果她活得时间再久一些,说不定自己也能摸到时空法则的门路。
除此之外,就只有寻找那个将自己送来的生物的种族成员——然而找到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也不会配合。
再者,虫神们屠净了整个宇宙,毁灭了所有的文明,最终又让虫族在死渊里诞生,也就是说那个种族要么从未出现过,要么早早从这个宇宙离开了。
当然,她也想过更多的问题,譬如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然而苏琳没办法去证实,也不敢冒险直接死亡去测试自己的猜想。
而且很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