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衣衫的一角都不敢碰到,只能围在周围虚虚地拦着。
太子妃一甩袖子,狠厉道:“滚开。”
一旁的张嬷嬷声音哽咽道:“别拦了,让娘娘进去吧。”
张嬷嬷知道太子妃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看殿下最后一眼的,从她毅然决定来徽州时,她就不顾自己的生命了。刚刚不进去是因为太子妃知道殿下会不高兴的。可现在,殿下已经没了,谁又能拦得住太子妃呢?
况且,哪个做母亲的不想见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呢。
很快,太子妃就顺利推开屋门进去了。
进了屋里之后,她忽然有些害怕,脚步也慢了下来。可房间总共就那么大,太子妃还是很快就看到了窗前榻上的周宏。
周宏半坐在榻上,双眼紧闭,苍白的面容带着一丝安详,白色的亵衣在他身上显得过于肥大了,越发显得他瘦骨嶙峋的,一只垂落在空中的胳膊上连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周宏,只觉得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空了,无尽的冷风从四面八方齐齐涌进,让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宏儿。”
半晌后,太子妃朝着周宏扑过去,她紧紧抱住周宏,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已经有些凉意,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悲伤绝望之气异常浓厚,仿佛这世上再没能让她开心的事了。
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一个太子妃该有的雍容高贵,她现在就是一个因为失去了儿子而失声痛哭的母亲。
门外站着好些人,有张嬷嬷,贺章,张大人,广武将军,还有好几位太医。
看着太子妃伤心欲绝的模样,门口候着的众人也不自觉有些伤感。
鸣钟声
很快,周宏去世的消息递进了京城。
紫宸殿内。
皇帝颤抖着手将信件反扣在桌面上,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咣当”
落了地的茶杯瞬间炸裂开来,成了好几瓣碎片,滚烫的茶水、舒展的叶片一下子迸溅出来,洒的哪哪都是,氤氲出一小片雾气。
殿内候着的宫女和太监赶紧齐齐跪在地上。
高福禄看着皇帝暴怒的神色,心里一个咯噔。那封信还是他亲自呈给陛下的,是徽州传来的信,能让陛下龙颜大怒的事情也只有远在徽州染疫的太孙殿下了。
陛下这样,只怕太孙殿下如今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此处,就连高福禄也有些惋惜和哀痛。太孙殿下那是顶好的人啊,上恭下友,就算是面对他们这些阉人也从不用高高在上的鄙视姿态。
皇帝心中已然气急,同时又伴随着心疼。
那是他最喜欢,最得意的大孙子,还不到三十岁,那么爱笑爱闹的一个小年轻,一个嫩芽儿,竟就那么去了。
皇帝都有些不敢相信。
半晌后,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哀痛道:“去把消息告诉太子吧。”
高福禄躬身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太子府。
自太孙染疫的消息传进府中,府里的气压就很低,伺候的下人更是绷紧了皮子,更加小心了。
连刚进太子府的高福禄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接到消息的太子心下一阵不好的预感,看到进屋里来的高福禄的脸上惯常的笑意都不见,反而是一丝凝重,太子心中的感觉更加强烈。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公公请起。”太子抬了抬手,紧紧盯着高福禄,他问道:“公公来是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高福禄突然跪下,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悲怆,“太孙殿下,去了……”
沉默,死一样的寂静。
太子坐着,高福禄跪着,两人都维持着这姿势,谁都不曾动弹一下。
一阵幽远哀凄的鸣钟声响起,一声,一声,又是一声,总共响了三声。
这鸣钟声是自皇宫里传出来的。
按安朝律法规定,皇帝,太上皇驾崩鸣钟四十五声,寓意着九五至尊,太后崩鸣钟二十七声,皇后和太子薨逝鸣钟六声,太孙则是三声,其余人不用鸣钟。
三声钟声一下一下重重敲打在太子的心头,太子才像是陡然惊醒了一般。
太子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脚下却是一软,他又重新跌回了椅子上。一次没站起来,太子又一次扶着桌子要站起来,他扶着桌子的那只手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这一次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前面跪着的高福禄看得胆战心惊,他赶紧站起身来上前扶住太子,太孙已经出事了,太子可不能再出事了啊。
太子摆了摆手,淡淡道:“有劳高公公了,我让人带公公下去喝杯茶。”
高福禄感激婉拒道:“奴才多谢殿下体恤,只是奴才实在是不放心那些手脚笨重的小崽子在陛下跟前伺候,奴才这就先回去了。”
高福禄知道自己消息送到就该功成身退了,太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