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那两个弟子便将一行四人都打量了个遍,瞧出来其中一个是纸傀后,悬着的心便暂时放下了。
只要是傀师,与他们便是一头的,不是敌人。
“你们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其中一个弟子问道。
冬日里入夜早,几个人的面容都隐在薄雾之后,即便有石柱里的火光照着,也看不太真切。
“你们门主在么?”医尘雪指尖搓着炉壁,还是觉得有些冷,抬眸问这话时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听他这么问,又看他面有病色,那两个弟子便露出了然的神情来。
先前说话的弟子道:“你来晚了,门主昨日便去了故人庄,现下不在这里。”
医尘雪点点头,又问:“那故人庄怎么走?”
那弟子道:“故人庄凶险,你们便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寻到门主。
另一个弟子接了话道:“是啊,若是没见到门主,反把命搭进去就不值当了。”
他大概是个热心肠的,又好心劝道:“如今门内治病救人的事统归元衡师兄管,你们也可以求他。元衡师兄是个心善的,多半会帮你们的。”
医尘雪颔首笑道:“多谢你了,不过我们不是来治病的,你去过故人庄,便替我们指条路吧。”
听见这话,热心的那个弟子神情有一瞬的僵硬,双瞳也跟着骤缩了一下。
最先说话的那个弟子则是困惑:“你怎么知道他去过故人庄?”
焚净
“因为他去过, 不是么?”
医尘雪不答反问。
那弟子怔住,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话的逻辑关系有什么不对。
然而下一瞬,他身旁的另一个弟子却忽然暴起, 双手曲成利爪状往前狠抓去。
“你干什么!”
那弟子大惊,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们虽都是白下门的弟子,理应是一边的, 但对面的几人并没有什么敌意,况且为首的人又一身病气,这一抓下去怕是要没命!
他下意识便要去拦——
可没等他拦下,一道剑光便穿透冷雾扫了过来,刺得他闭了下眼。
只听两声巨响,再睁眼, 扑上去的那个弟子已经硬生生劈到了石墙上,又重重砸落在地。
没搞清楚状况的弟子直接傻眼了,看了看淡定站着的几人, 又看了看□□在地的弟子, 一边想去扶人,一边又想问是怎么回事, 但犹犹豫豫半天,人没扶,话也没问。
因为那弟子扑抓过去的动作明显是发了狠的, 若是那一抓落在了那满身病气之人身上,恐怕会生生将他的脖颈拧断。
可门主日益行善,门中弟子不会这般凶狠地对待外来客,这变故来得突然又毫无理由。
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也不敢轻易去扶人。
至于为何没问出口, 则是因他看见了持剑之人是谁。
那张脸太冷了, 连人带剑都裹着冷雾,教他不敢质问对方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倒地的弟子呕出一大口血来,浸进雪里,红了一片。
站着的弟子终究是看不下去,想上前去扶他。
“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去。”
医尘雪说着,下一刻,银白的剑身便横在了那弟子身前。
那弟子登时便不敢再往前半分。
医尘雪也是一怔,倒不是被吓的,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何每次这种威胁人的事,司故渊总是做得这么熟稔,无师自通又信手拈来。
这么一番下来,先上前去查看的人反而成了医尘雪。
他跟个没事人一般,仿佛那弟子要伤的不是他,而将那弟子劈飞到墙上的也不是他。虽然也确实不是他,但并无分别。
医尘雪脸上带着笑,语气甚至有几分关切:“对不住,我身后这位道长下手没有轻重,你还能动吗?”
他这话问的,就像是司故渊那一剑并非有意,而是无心似的。
还完好无损站着的弟子看着那地上的血红,瞬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剑气凌厉,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心的。
躺在地上的弟子只是痛苦地□□着,看向医尘雪的目光都带着畏惧。
等不到回答,医尘雪叹了口气,道:“不能动的话就没法带路了。”
另一个弟子这才明白,先前那关心的语气并非是为了那受伤的弟子,而是怕没人带他们去故人庄……
这几人实力如何,他不知道,但仅凭那一剑来看,他是万万抵挡不了的。深知这一点的弟子不敢轻举妄动,只在手上捏着符纸,一脸戒备地看着几人。
“你们……究竟是谁?”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医尘雪原本微弯着腰,这会儿便直起身来,转过来看着他道,“你去寻个能做主的人来。唔……他刚才说的——”
想了想那个名字,他才接着道:“元衡,就他吧。”
那弟子僵在原地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