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桢颔首。
她?不疾不徐地解开玉佩系带,放入蒋橙的手中。
灯火下折射着光影的玉佩落入在场的每个人眼?眸之中,他们这个看完又递给那个看,言语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视线随着玉佩而走的沈聿白眸光微凛,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良久,他看向秦桢,方?才发现她?的视线已经望着他多时。
目光交错之时,她?那双倒映着斜斜烛火的瞳孔深处泛起些许笑意,只是这道?笑意很凉很凉,凉得沈聿白都有些抓不住她?忽而飘过的神思。
“秦桢,你这块玉佩……”
斜侧方?传来的低沉嗓音引起沈聿白的注意,他听出,是蒋谦的声音。
秦桢闻言也看向了他,她?认识蒋谦,是蒋橙的兄长。
蒋谦双眸时而看着玉佩,时而看向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逐渐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哑声半响,他道?:“冒昧一问,这块玉佩你可否卖于我?”
话音落下,沈聿白定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微微蜷起的手心紧紧拢住。
隐隐意识到不大对劲的章宇睿皱了眉,知晓蒋谦是在为他的小?妹筹备嫁妆,可身边忽然泛起的寒意倾颓而至,他不由得出声道?:“祁洲……”
“不卖。”
与?此同时,秦桢打断了他的话。
身旁的寒意也随之敛下,章宇睿倏地松了口气。
而蒋谦显然也知道?这道?玉佩来之不易,端不上?失落,欲要出声之际,女子温和的嗓音萦绕在整座凉亭中。
她?说:“送给你即可。”
“啊?”蒋谦惊诧地瞪大眼?睛。
还没有等他开口,清脆声响霎时间入耳。
一行?人循声看过去。
沈聿白手中的酒盏不知所踪,只余下道?道?酒水顺着桌案不疾不徐地滑落下去,他神色绷得很紧,紧缩眉梢中溢出的苍白几乎要将四下的人遮住。
不过蒋谦的注意力可不在这上?边,睨见侍从上?前收拾后顿时看向秦桢,道?:“我知晓祁洲的玉饰难求,你尽管开口,我能?满足的都会立即满足你,不能?满足的我也会想?尽办法满足你所需。”
与?沈聿白遥遥相望的秦桢收回目光,浅笑道?:“不用。”
蒋谦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又问她?是否需要些什么,或是其他工匠的作品,他都可以寻来。
秦桢还是摇了摇头。
沉默须臾,弯起的嘴角微启,不疾不徐道?:“这只是一块没有任何情感寄托的死物而已,你也是有要事需要用,赠予你也不会如?何。”
温柔的嗓音恰似春日徐徐拂过的微风,不紧不慢地落下,漫过十来人的耳侧。
秦桢掀起眼?眸,看向对面的人。
沈聿白抿紧的薄唇煞白,他抬起微红的眼?眸,不知所措地看向神色淡漠的秦桢,还未痊愈的伤口顿然漫起的钝痛霎时间袭向心口,如?同钻心剑刃在里?头搅动着,闷得他额间冒起了冷汗。
‘秦桢,那只是一块没有任何情感寄托的死物,谭家姑娘也是有要事才来寻你,赠予她?又如?何。’
秦桢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浅浅的闷哼声溢出。
抵着椅案的掌心被撑得发白,漆黑瞳孔凝着那双水光灵灵的眼眸,沈聿白苍白无?色的薄唇微微颤动着,四下的人还在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听见,眼眸深处只余下她的身影。
三年前,她也是这么看着自己。
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当年泛着水光的眼眸闪烁着欲语难言之情,而如今只留有浅薄的笑。
刺入心口的剑刃还在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地往里钻着。
三年前的她,是不是也是这么难捱。
或是比这更?甚。
沈聿白垂落在身侧的掌心蜷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之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印。
他错得离谱。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他真?正错在了哪里。
不是他的冷漠,也不是他的无?视,而是他纵容他人趾高气昂地站在她的眼前,不顾一切地掠夺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更?是他以?劝诫之名放纵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折辱她,令她颜面无?存。
秦桢不过是喜欢他而已,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他的不信任和高高在上?秉着劝诫的想法,亲手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入深渊。
相遇至今,她说过最多的话,表示出的最多的意思,也仅仅是希望两人桥归桥路归路,相忘于江湖,而不是仗着他的‘喜欢’而凌驾于他,更?没有存有报复心理?致他于死路。
他所谓的弥补过去,不过是他自以?为是之举,觉得那就是秦桢想要的,不曾想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将自己?想要给的全都强加于她,美名其曰是喜欢。
还与她说着不要原谅自己?的话语。
他是何?人,和秦桢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插手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