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会想,是因为我生病,又抑或是我是单亲家庭,所以就要被其他人看不起、就该被无止尽的欺压吗?
可我没有对不起谁,更没有对不起她们。
但儘管心里坚毅不屈,我却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反抗。
仅仅因为我害怕更深重的恶行再发生在我的身上。
她们对我的欺凌从未停歇过,我越来越讨厌去学校,从而萌生了逃学的想法,可每当我要这么做时,却又不想让忙着在外上班的爸爸感到忧心和烦恼,最后只能压下逃避的想法,继续过着恶梦般的生活。
可从最初到现在,我日渐力不从心,儘管我已经把自己显得和透明人一样没有存在感,但她们的欺压却比从前更甚,不管是精神上又抑或是心理上,我逐渐负荷不了,原本就灰暗的世界也变得更加漆黑,可却在爸爸面前,我只能强撑着笑容,说出一句“我很好”。
我太累了,累到已经快没有心力再撑下去。
所以我连简单的踏进教室,都不敢贸然跨步。
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停驻在教室门前,手因为害怕和紧张颤抖着,在伸手要打开门的瞬间,却被另外一个人先行拉开来,面前的吕璇先是怔了怔,随后厌恶的伸手用力推了我一把,语带不快的说道:「邵凝星?你怎么还来上学,是怕别人被你身上的药味噁心得不够吗!」
我被推得踉蹌两步,并不想回应吕璇那些恶劣的话语,只是淡漠的让出一个位子给她,可她却在一瞬间扯过我的领子,把我往里面带,重重的把我摔在地,嘲笑似的跟另外两个女孩说道:「李漫雨、罗尹昀,看看邵凝星这模样不觉得很适合吗,刚刚还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外头,站什么站,地上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气愤的攥紧手心,定定的看向前方的三个人,想要说什么时就看见李漫雨凝视着我,拿起一杯饮料走向我,蹲下身来作势要扶起我,我警惕的错开她的手,却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刻看见她拿着饮料朝我泼过来,还顺带把一句冷冰冰的话砸过来:「看什么看,被打得还不够惨吗,邵凝星!」
我反应很快的错开她泼过来的东西,错愕的看着地板上冒着热烟的液体,慍怒的看向一脸无所谓的李漫雨,朝她哑声说道:「我过去被你们害得还不够糟吗,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过分了!」
在下一秒却被快走过来的罗尹昀给扯住头发,整个人往后一带,她恶狠狠的盯着我,准备将我的头扯去撞桌椅,她放肆的大笑道:「过分?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字要怎么写,你要不要用你的血教教我!」
我惧怕她真的会将我的头拿去撞,下意识伸手往后用力一推,却错位挥到她的脸,她愣怔的捂着被我拍到的脸,狠戾的直接踹向我的背,朝另外两个人喊道:「还不快来跟着打她!这个装柔弱的药罐子居然敢打我!」
我吃痛的承受着她们的拳打脚踢,抬头看向前面其他的人,可能是被拳脚相向到心肌病犯起,我开始缺氧般的一咳一呼吸,心如同刀绞般疼,每个人的脸在我的眼中都格外的模糊,连带场景也越来越不清楚。
我伸手想要在包包里拿药,好不容易拿出来,却一把被其中一个人给拿走,恶劣的将我的药给甩远,她蹲下身揪住在急促喘息着的我,伸手就往我脸上抽一巴掌:「邵凝星,你居然敢打我?活该去死一死!」
我硬撑下这极重力道的一巴掌,伸手就把罗尹昀推开,一手捂着心口的位子,半跪在地上摸索着寻找我的药,直到我拿到药,仓皇的倒出来吃,绞痛和窒息平缓一点后,我才发现她们是拿出手机边嘲笑边录着影。
没有人出声阻止、没有人出声帮忙,我已经很习惯了。
但也不需要有人出手相助,越帮她们也只会更变本加厉,而且帮了,反倒还会惹祸上身。
因为不止被她们打骂的我,连那些曾经帮过我的几个人,也在我眼前被她们恶意的欺负,甚至被逼到受不了转学离去。
「真无趣,她怎么不哭一哭啊,没流量!」
「下次乾脆把她的药丢去窗外好了,真好笑,看她要怎么找!」
「在教室欺负她多无聊,还不如下次把她拉去操场,给大家看看她被欺负的模样!」
幸亏早自习的鐘即时响起,她们才停下话语,冷冷的瞥视我一眼,在走过我时要嘛丢下手中的东西到我身上,要嘛用力的踹向我的手脚。
我无视她们前面恶劣的话语和后面的行为,狼狈起身走向最角落的座位,把沾上灰的书包放到一旁,习惯性的拿出包包里的湿纸巾擦着脏掉的衣服,静静的凝视被写着许多恶毒话语的桌子。
“没妈的小孩”、“怎么不去死”、“看到你就作呕”、“噁心的药罐子味”,诸如此类的可以说是比比皆是。
无所谓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看到这些,我的心跳依旧没有动静,平静如水,安静如冰,有关心跃动的一切,耳畔听不到、心腔感受不到,可以说,我的世界就是一座寂静的空城。
而我也习惯了,世界本该如此无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