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的几座城,问着来历和背景。”高茂德说话的时候,亦露出了沉思之色,“叔父也知道,越是往下面,这城池就越密,人口也越多,自然是问的越发频繁。”
高湝又问:“除此之外,没问别的?”
高茂德就道:“午时,有一支流民在岸边聚集,被那陈方庆见到了,将我招过去问起之前的战事,但我担心他别有用心,所以含糊着糊弄过去,只说是两军交战所致。”
“流民?是那吴明彻北伐所致?”高湝眉头一皱,面露不满,“最近这几年,徭役赋税都越来越少,收不上来了,那些个汉家民,好好的编户齐民不去做,偏偏要去做流民,不事生产、四处流窜,不光让朝廷赋税减少,更引得天下动乱,着实可恨!不该叫民,该叫贼!”
高茂德听着,却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高湝不悦道:“你笑什么?”
高茂德收起笑声,忽然道:“叔父莫非忘了,你也是汉家人!”
高湝脸色难看起来。
高茂德跟着又道:“我曾经听说,晋代的时候有个皇帝,听说百姓都吃不上饭,要饿死了,感到很困惑,于是问左右,为什么百姓不去吃肉粥呢?我本来觉得荒唐,想着不是后人刻意污蔑,就该是那皇帝本身就是个痴笨之人,但痴笨之人又怎么会被选做皇帝?今日见了叔父,才真正明白,那皇帝或许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概念,因为他从始至终长于深宫,游走于权贵,哪里知道民间的疾苦!”
高湝阴沉着脸道:“你说本王不知民间疾苦,你可知本王这一路走来,处处体察民情!”
“是坐在这华贵的船舱中,喝着千金难得的灵茶,听着沿途官吏的吹捧,如此体察民情的?”高茂德摇摇头,“先前我还不懂,那陈方庆为何要问询流民,现在方才明白几分。”
高湝张口欲言,但忽然神色一变,停下话来。
高茂德心中一动,转身看去,正好见着陈错徐徐走来。
“既然如此,那你来说说,这流民到底是因何产生的?”陈错来到叔侄两人的身侧,直接坐下,看着两人。
高湝见他坐下,额上便流下冷汗,但兀自维持着一副傲然之色。
高茂德则是犹豫了一下,苦笑道:“陈君为大河之神,两岸的林林总总,有什么能瞒得过你?”
陈错笑道:“大河纵然贯穿东西,到底只在北地,淮南的情况是难以知晓的,正要你这亲历者讲述。”
高湝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你若真心求教,何必要强掳吾等!”
陈错指了指身前:“我这人不喜繁文缛节,咱们也不用绕圈子,我不是和你们商量,你不愿意平和的交谈,我就用其他法子。”
高湝闻言,呐呐不语。
高茂德则问道:“陈君到底想知道什么?”
陈错笑道:“你等身为齐国贵胄,不光顶着爵位,更有官职,能调理一方阴阳。尤其是你任城王,听说还做过宰相,统领齐国局势,施政布策,一言能涉百万人的生计,一笔能定几十年的局势,近乎神通家的言出法随、出口成宪,是自上而下塑造和更改秩序的表象!要找到你这样的人,不知要耗费多少工夫,如今在大河上见到了,你说我如何能放过?”
高湝、高茂德闻言,尽数色变!
高湝更是嘴唇哆嗦着道:“你……你果然图谋不轨,身为修士,却要为陈国张目,简直枉为仙家!”
陈错也不回答,自顾自的道:“你高茂德之前说,兵灾连绵,波及阡陌农田,令百姓流离失所,因而产生流民,是言而不尽,述而不明。”
说话间,陈错额间竖目缓缓张开,森罗之念飘散,在周遭构建百姓流离之景象。
高湝不由瑟瑟发抖。
陈错却继续道:“吴明彻奉命北伐,前后不过两个月,手下不过四万兵马,就是放开了去糟蹋,也不至于一口气弄出这么多流民,之前沿途所见,流民之众,何止十万!这还只是大河沿岸,放眼天下,流民之数,怕是数之不尽!况且,自来人口为王朝之根基,他吴明彻为陈国名将,岂能不懂这个道理?何况,他这番北伐,光复了家乡,哪里会逼迫父老乡亲逃遁为流民?”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伸手一抓:“民居于土,耕于田垄,之所以抛去土地,出去乞活,个中缘由,在你等身上,自然会有答案。”
“啊啊啊!”
高湝惨叫起来,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气,朝着陈错手中聚集,慢慢勾勒出一块笏板。
上面刻着八个字——
“调理阴阳,牧化万民。”
另一边。
剑宗秘境。
山峰如剑,直冲天际。
半山腰上,南里受御剑而落,冲着那剑峰拱手行礼,将此番所见所闻禀之。
“他当真这么说?”
那剑峰之中,传出老迈之言,内蕴不满。
南里受犹豫了一下,道:“我观这扶摇子,确实天赋异禀,若无必要,其实不该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