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没了头领,自然不足为惧。
孙月安懵了会儿,才磕磕巴巴道:“侯爷的意思,难道那纪相,真要……真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哪儿是挟天子,她是想当天子。”靳渊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仔细想想她这些天做的事情!先是毫无预兆地将宋林抓入诏狱,又提拔自己的人当上监门将军!之后,她又出头阻止赐婚,与崔林交好。而那阮季山明明与她亲厚,却因为挡了她的路,仍旧被她以家人性命威胁,只能称病不出。这一出又一出,早就彰显了她的野心,可笑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为了帮助皇帝。”他说着,嗤笑一声,猜疑道:“说不定,之前太后天鸿寺遇刺一事也是她一手操办。”
孙月安恍然:“也是,那些刺客都是江湖人士,而她身边的纪园自小师从十三刀苏枕,师兄姐妹也都是小有名气的刀客,接触江湖人士简直轻而易举……”
靳渊长叹一口气,狠狠一拍桌子,沉声道:“纪行止,是想一手遮天!”
“那,大人……”
“我们不能再等了。”靳渊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太后葬礼之后,我们就要马上做出决断。”
太后下葬那日,天气甚是晴朗,靳渊总算在皇陵见到了姜行。
短短二十来天,姜行的身体就削瘦了许多,小脸陷在大氅毛茸茸的领子,几乎要与白狐狸毛同色。她被纪行止扶着,走几步就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指缝里渗出若隐若现的红。
靳渊连忙快步上前,扶着姜行担忧道:“陛下怎么病成这样了?纪行止,你……你当真好好照顾陛下了吗?!”
纪行止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并未说话,一旁的老太监反而出声道:“纪相日日陪侍在陛下床前,衣不解带,靳侯爷怎能质疑纪相一片衷心呢?”
“好了。”纪行止漫不经心地摇摇头,等到了灵堂之前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靳渊:“陛下为何病的这般重,靳侯爷,你比我清楚啊。”
靳渊一愣,死死瞪着她,纪行止却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靳侯爷还不快跟着陛下?这灵堂,可不是我能进的。”
靳渊下意识往前看,姜行已经被扶着走进去了,他默了下,最终还是快步上前,进了灵堂。刚一进去,他就屏退左右,急匆匆抓住姜行的手,唤道:“陛下。”
姜行抬起眼,眸子里浮出点点水光:“舅舅。”
“陛下,”靳渊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陛下实话告诉我,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那纪行止对你做了什么事?”
小皇帝目光躲闪,支吾道:“舅舅,别问了。”
靳渊心中更是确信,惊疑不定地向四处望了眼:“莫非是,隔墙有耳?”
姜行低下头:“舅舅慎言。”
“果然如此,”靳渊心中火冒三丈:“这可是皇亲国戚的灵堂,她竟如此胆大妄为!”他胸口起伏几下,强忍怒气,又将姜行拉到毫无遮挡角落,警惕望了一圈,才继续问:“可陛下怎么就听她的?这宫中禁军不都在你手里吗?”
姜行嘴唇动了动,半晌,眼睛里竟起了一层水雾:“因为纪相……纪相给我下了毒……”
靳渊:……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妙,问道:“什么毒?”
姜行摇头,颤声道:“我不知道,太医说这毒在我身体里很久了,毒入肺腑,他们也束手无策。可纪相说……这毒是她下的,只有她有解药,若我不听她的,很快就会心肺衰竭而死。”
靳渊越听心越凉,到最后,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简直要被纪行止给气笑了。
好啊,纪行止当真是阴险狡诈,这毒分明是他们下的,纪行止为了胁迫姜行,竟也能揽到自己身上。
什么解药,到了现在,这毒已经无药可医了。
姜行竟也这么蠢,真被她胁迫了……
靳渊再看向她,眼里便只有怜悯与鄙夷,他耐下性子继续问:“那宫中的禁军……”
“禁军的兵符已经交给纪相了。”姜行眼眸湿漉漉的,可怜极了:“舅舅,纪相她还要我等孙月安带人去赈灾后,就下旨将神机营的兵权也转交给她。”
靳渊沉声问:“陛下答应了?”
“我……我太害怕了……”
“……圣旨也已经写下了?”
“还没有。”
靳渊蓦地松了一口气:“那还好。”顿了顿,他又痛心疾首道:“陛下怎么能听她的?她既然敢对陛下下毒,又胁迫陛下将兵权慢慢都交给她,难道到了最后,她还能让陛下活吗?”
姜行顿时吓得面色苍白:“那,那我该如何是好?”六神无主之时,她抬眼看着靳渊,眼睛忽然一亮,死死抓住了靳渊的手:“舅舅!舅舅一定要救我啊!”
“我当然会救陛下。”靳渊沉吟道:“可如今,我师出无名……若有所动作,恐怕会被她倒打一耙。”
“舅舅不必担心,”姜行慌张道:“只要舅舅肯救我,之后,之后我一定会昭告天下,为舅舅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