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纪行止正要与她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眼尾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靠近,她瞬间认出了那是谁,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仿佛全身忽然张开了无形的刺。
姜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清俊青年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她眯了眯眼,觉得此人眼熟,思索了一番才想起在哪儿见过。
她之前入宫接过几次姜琴下学,有一次就碰到了教授皇子皇女们读书的太傅,也就是纪行止的二弟,纪荣林。
纪荣林与纪行止生的五分像,身形高挑,容貌俊郎,因为待人有礼,又少了纪行止身上若有若无的阴郁,所以瞧起来文质彬彬的,很容易令人心生信赖。
此时他面容平静,慢慢走到纪行止面前,先对姜菱行了一礼,才对纪行止说:“这次秋狩可还适应?”
纪行止皱眉:“别假惺惺了,有什么话直说。”
纪荣林似乎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姜菱,才继续说:“过几日就是父亲生辰了,长姐应该没忘吧?”
纪行止干脆利索道:“我不去。”
纪荣林一噎,半晌才道:“父亲请了许多人来庆祝生辰,而且这次生辰宴也算得上是纪家的家宴,你是纪家的长女,怎么能不去呢?”
纪行止冷冷一笑,依旧不给面子:“我就不去,怎么,你们还能强迫我去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姜菱默默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这姐弟俩说话不似寻常人家,弟弟的态度客气的不得了,语气也生疏,而姐姐更多是不耐烦与厌恶,看着弟弟活像是看仇人。这二人除了样貌有几分像,哪儿有半点血脉相连的样子。
纪荣林似乎有些恼火,抿了抿唇才继续说:“总之父亲说了,叫你一定回去,说你再不回去,纪家的家产以后就不会有你的份儿了。”
纪行止嗤笑:“我稀罕他那点家产?”
“那秦姨……”
纪行止眼神蓦地一沉,锐利地看向纪荣林:“你威胁我?”
纪荣林扯扯嘴角:“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的意思。”
纪行止沉默下来,冷着脸盯了他一会儿,最终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纪荣林应了声,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他似乎也不想多留,和姜菱告别后转身就走。姜菱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纪行止身后,颇有自己听到了家族秘辛的感觉,纪行止回首看她时,她下意识挪开视线,双手背在身后,无措地揪在一起。
纪行止皱眉问:“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
“那就是怕我了?”
“怎么会。”姜菱看向她,道:“我怎么会怕你?”
纪行止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我第一次请你吃饭时,你明明就是怕我。”
“我那时又不认识你。”姜菱认真地说:“我最初只从别人嘴里听到你,自然先入为主以为你是个可怕的人,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与你接触后,才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人呢,若旁人多与你接触,肯定也会转变看法。”
纪行止嗤了声:“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你这么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看上去不好接触,想要我做出改变?”
“你怎么这么想?”姜菱大呼冤枉,认真说:“姐姐不必为了旁人改变,他们看错姐姐,是他们的问题,姐姐只要自己高兴便好。反正不管姐姐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纪行止默了默,忽而伸出手指戳了下姜菱的胸口,淡淡道:“殿下惯会甜言蜜语,但言从口出,还是多斟酌斟酌。”
姜菱眨了眨眼,问道:“姐姐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殿下应该没忘记自己两个月后就要离开了吧?”纪行止背过手,凤眸平静地望着她,神情甚至有些冷漠:“殿下之前在猎场里问我为什么生气,好,我实话告诉殿下,殿下说话总是很好听,即便是做不到的事,遵守不了的承诺,也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可我不喜欢。”
“殿下说以后会一直带我骑马,说会一直喜欢我,说世间好运皆祝我身,可殿下扪心自问,你真的能保证自己做到这些吗?你是尊贵的皇女,是万众瞩目的姜氏一脉,你当真能永远喜欢我一个天乾,而不是如这世上其他人一般娶妻生子吗?”
姜菱怔然,神色慌张地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纪行止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所以殿下,你现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