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哝紧紧皱着眉头,观察着她这些年无数次经过的大门门框——然后在下一台收容舱经过的时候,发现了门框底部地面的细微变化。
就好像,在那些收容舱经过的时候,舱体底部与地面进行了一次隐秘的交接一般。
——收容物被“偷”走了。
黑鸢尾议会(三十一)
“咕噜……”
“咕噜噜……”
冷,极致的寒冷。
思绪像被快要变成冰块的大脑冻住了一样,迟缓、模糊、卡顿。
海盗的面颊都冻得发疼,她无法睁开眼睛,因为眼睫上结了一层厚实的霜,唯一还能够活动的、被鳞片包裹的双腿倒是还有知觉,但在层层镣铐束缚的情况下,她也很难挣脱此刻的困境。
“噗通——”
断片之前的记忆碎片,是一声沉重的落水声。
啊,想起来了,她从看似严丝合缝的收容舱里坠落了。
在下坠的过程中,那不知道有几十还是上百米长的管形通道从四面八方喷射出液氮和液氦、瞬间冻僵了她。
哐当、哐当,金橙色的半人鱼像一大块异形冰块一样落进一台圆柱形培养舱里。
本来,以她下坠的速度以及培养舱的深度,很可能一下就触底撞击,但在砸入水面的那一刻,包裹着半人鱼的液氮和液氦同时冻住了培养舱内的绿色液体,就像专门计算过的一样,直接把她冻在了液体的正中间。
“噗通——”“噗通——”
海盗发现周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再出现一次坠落的动静,隔着寒冷的坚冰被她的耳鳍捕捉。
发出声音的对象很可能是除了她之外的、本该被送去行刑场的收容物。
以海盗的能力也不是不能脱困,召唤岩浆之蛇、溶解坚冰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这个副本里似乎没有同时被两种及以上异想生物寄生的人存在,在没有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海盗暂时不想暴露副纹章。
[……喂?喂?海盗你听得见吗?]
通讯道具的另一端,同伴们持续地呼唤着她。
海盗睁开了眼睛,视线一片朦胧,因为嘴里含着凝结的冰块,她只能调用部分岩浆之蛇的力量、融化坚冰,发出模糊而短促的回应:[暂时……安全。]
同伴们安静了下来,「黑山羊」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299号的收容舱已经通过大门了,他可能被转移到和你一样的地方。]
海盗顺着新出现的“噗通”声望过去,发现了同样落入绿色圆柱培养舱里的299号——npc身份为外科医生凯文的「疫医」,对方正睁着眼睛四下打量,眼神中带着一股另海盗感到不适的侵略性。
海盗皱了皱眉头,但考虑到「疫医」尚未觉醒、这可能是外科医生自身的性格表现,所以没有多想,而是继续分析目前的状况。
「疫医」受到的待遇和她不一样,或者说,所有被转移到这片地下空间的各个收容物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
像“液氮冷冻”是为了阻止海盗控水,“隔绝滤芯”是为了防控299号的毒素外泄,还有通电的、避光的、真空隔音的……
显然,幕后之人为了他们这些本该被“销毁”的收容物准备已久,除了海盗身上的处理手段有点临时以外,其他舱体
都有着不逊于蜂巢内收容单元的科技水平。
能在蜂巢的内部做到这样的规模,只有可能是黑鸢尾议会的高层。
海盗想告诉陆语哝、让她在议会内部排查目标,结果还没张嘴就发现之前融化的坚冰再次凝结——有某种力量正在吞噬她外放的力量!而那些被吞噬的力量,则正顺着培养舱内的绿色液体、沿着培养舱顶部与基座接连的半透明管道,涌向这整个地下空间的中心,也就是正中央最庞大、最隐蔽、最神秘的舱体内。
“吞噬”的力量……
作为「黑山羊」的同伴,海盗觉得这种能力听起来实在熟悉。
但细细感应后,她发现这道力量波动很陌生,它不像陆语哝的【黑山羊之触】那么活跃、那么年轻,但这并不代表它不强大——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年轻的狼犬与年迈的狼王,前者的吞噬是清醒而犀利的主动进攻,后者的吞噬更像是沉睡之下进食的本能。
海盗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舱体的内部,可惜只能看见一片极致浓稠的绿色,绿色之中隐约可见庞大沉睡、如一团巨型心脏的黑影。
他们这些收容物的营养舱,就像是一颗颗细胞,而那些管道就像是血管,将细胞产生的能量全部输送向最中央的“心脏”之中。
……靠,这是要把他们当燃料来烧。
海盗“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坚冰,正打算将目前察觉到的信息告知同伴,她的双耳骤然一静。一道弧形的领域骤然从她右侧展开,眼前浓稠的绿色就像被雨刷片刮过一样、骤然褪为死寂的灰黑色。
“什……”么?
苦涩的气息,刺鼻,像浓稠如尘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