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木屋的时候,依依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观察着这间小屋——它是那么地破旧,年代久远的外墙上已经覆盖了青苔,看起来似乎一阵大一点的风都能把它吹得七零八落。它就这样伫立在河边,安静地,宛如一个观察者,身影隐藏在树的阴影之下。
谢筱茹会搬到这里住吗?想来她今日才离开的吴大娘家,应该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离开汴京。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她现在就一定在这个小木屋里面,甚至这间小屋一看就知道是废弃已久的建筑,里面有没有人都不好说。
黑猫已经绕到了小屋的后面。依依没用去追它,来到紧闭着的门口,小心翼翼地喊道:“请问……有人吗?”
没有回应。只有秋风呜呜地吹拂的声音。风儿灌进了墙上的缺口,就像是在吹笛子。
依依再往后看去,那只黑猫正趴在草丛里用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看着她。老实说,依依并不确信它和谢筱茹身边的黑猫是不是同一只,毕竟……天底下的黑猫,其实长相差别都不是很大。更何况本来谢筱茹养的猫也没有胖或瘦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步。
她的心凉了一半。难道说谢筱茹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吗?明明还有好多话没有跟谢姑娘说。在门前犹豫徘徊了好久,到底还是想再碰碰运气,于是她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下一刻,依依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在吹拂着水面的风中,她似乎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一阵响动。有人!
于是依依再次喊出来:“不好意思打扰了,这儿有人吗?”
这一次她确认没有听错,里面确实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门边停了下来。依依感到心在胸腔中跳动——咚,咚,咚地跳动,攥紧冒汗的手心,她等待着里面的人开门,甚至想好了万一里面不是谢筱茹后该怎么道歉。
然而,却没有打开。依依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门有动静,心也越发地焦灼难耐。她犹豫了几下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但多年教育形成的礼貌还是阻止了她这么做。但她也不想就这样干等着,方抬起手,“叩叩”地敲了两下。
这次门终于吱呀地开了。看清里面的人后,依依陡然瞪大了眼睛。
“谢姑娘!”她激动地扑过去,一把揽住谢筱茹的肩膀。“终于……找到你了!”
谢筱茹惊愕地眨了眨眼,颤抖地抬起手,却把依依推开。“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我……因为,因为你家的黑猫。我在街上看到它,所以跟着它找了过来。”依依犹豫半晌,没有把蝴蝶的事说出来,觉得那样太玄乎。没等谢筱茹回应,她就抓住了谢筱茹的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害我一顿好找……”
“吴大娘没有跟你说吗……”
依依抬起头,“说了呀!就是因为说了我才想来找你的。”
谢筱茹沉默了,面部表情晦暗。依依急道:“谢姑娘,这样不行的啊!你这样突然间就消失,大家都很担心你,我……我也舍不得你,再者,你看这屋子多破旧,住在这儿真的很不安全!而且周家如果铁了心要你偿命,你就算躲在这儿,被他们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我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街坊们因为我被周家搅得不安宁吗?”谢筱茹痛苦地说,“他们那样子往大家门口泼油漆,派人闹事,就算这几天能防得住,谁能保证日后他们不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那,那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说了也没用啊。依依,你现在知道了有这么件事发生,那你怎么办,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他们出面摆平周家?”
依依感到心口被扎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虽然谢筱茹这话听着无情了点,可却是事实。先不说如今靖平侯府不过只是个有侯府头衔无实权的空架子,就算还能以侯府的名义去跟周家交涉,以阮夫人和阮老爷对依依的态度,他们断然不会为了她认识的这么一个平民女,去真的做些什么的,只会怪她一天到晚乱搞事。
但依依还是不肯放弃,“你可以在我家先躲着,等这阵风头过去了,你也可以安全地离开。还记得我房间后面的那个狗洞吗?之前你也钻过的,在半夜去找我的时候……”
“躲你家……别开玩笑了,依依。我之前可以悄悄进你家,是因为那会儿时间晚没人看着,我也没留在你那儿过夜——可是你现在让我在你家躲着,你拿什么办法保证没人发现我啊?”谢筱茹苦笑。
依依自己也知道这个提议不可行,可她真的,真的很想为谢筱茹做些什么,急得都哽咽了起来。“那,那我能怎么帮你好?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在这儿待着——”
谢筱茹伸出一根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她看着依依,放缓了语气。“你,还有兰湘,吴大娘,还有街坊们……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如果没有你和兰湘出庭作证,没有吴大娘带着街坊去为我撑腰,我可能都不会得到无罪判决